【死地報告】
《小婦人》（Little Women）最近有了新版的改編電影，導演是葛莉塔潔薇（Greta Gerwig，2017年以《淑女鳥》（港譯：不得鳥小姐）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在台灣上映的中文片名改叫做《她們》。新版中有艾瑪華森（Emma Watson） 演的大姊梅格，瑟夏羅南（Saoirse Ronan） 演的喬，梅莉史翠普演的姑媽，上映前就很受期待，上片後果然也是零惡評。
葛莉塔潔薇的改編很靈巧好看。我認為她的重要關鍵詞是「童年結束」。《小婦人》是關於四個感情很深，但個性迥異的姊妹之間的情誼與故事。小時候讀覺得好看，其中很大成份來自這四人之間親密的關係。她們的居家生活有種家內冒險般的氛圍，在美國南北戰爭時代背景下，她們彷彿也團結在一起進行著自己的奮鬥。在電影畫面中，四個女孩經常是擁抱在一起的，圍繞著她們的母親，牽著彼此的手，或把頭放在彼此的肩上。感覺上她們是首先作為四位一體，然後才有各自的個性。
然而葛莉塔潔薇的新版改編，是從成年後開始講故事的。姊妹長大了，天各一方。梅格結婚，省吃儉用地持家。喬在紐約教書，配合報紙品味寫故事供稿。艾美去巴黎，有心想嫁入豪門。只有健康不佳的貝絲仍然住在家裡。四位一體終究必須解散，分離焦慮潛入她們當中。電影當中喬曾經清楚地說出這句話：「沒想到童年這麼快就結束了。」那個時間點，就發生在梅格結婚當天，同一天艾美得到了去巴黎的機會，姊妹們分離在即，喬被童年玩伴羅里告白—─她之所以無法接受這個表白，其原因，幾乎就是因為她無法接受童年必須結束吧。
葛莉塔潔薇的改編，比原著小說多了姊妹們走入成人世界的挫折。有愛的原生家庭、曾經的姊妹關係，到最終發現每個人還是得離開，獨立去走上一段、甚至姊妹間也會有利益衝突的時候，那時的孤獨與艱難更為加倍。更不用說作為女性不斷被告知婚姻的重要、夢想之不可能等等。
成為下一代接引者
電影的結局算是大團圓。葛莉塔潔薇讓女孩們脫離四位一體各自成熟，但卻不必孤獨—─解方是，她們開設了一所女孩也可以上的學校。
電影中，與社會成見不同者，需要的就是一所不同的學校吧。電影《X戰警》（港譯：變種特攻）為變種人、超能力者而設的學校，《哈利波特》有傳授魔法的學校，《她們》的學校，是一所讓女孩和男孩一起長大的學校（在原著中只是一所男校）。女孩長大成人，歷練了走入世界的不易，而成為下一代的接引者。
撰文：張惠菁╱台灣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