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死了 - 丹尼爾

THURSDAY:死了 - 丹尼爾

死亡,赤裸裸的。死,比作古、長眠、逝世、赴黃泉、撒手人寰、與世長辭都來得——粗但真。Kobe(圖)死了。如果你認為我不尊重,我明白,但請你讀下去。在那中學青葱的籃球歲月裏,我經歷米高佐敦的全盛與拜恩的登陸之鹹淡水交界。當時,有人酷愛佐敦,有人討厭Kobe。我喜歡佐敦,但反叛的我亦喜歡Kobe銳意挑戰佐敦。當時我留意到,他大我兩日。千禧後的你,這感覺好比你發現自己原來跟Billie Eilish同年,然後想「啊,點解我咁廢」般震撼。

廿多年後那夜,我在巴黎住處。在幽幽昏黃的飯廳,我四共晉晚餐。尾聲,太太把手機端在我前說「Kobe死了」。我不答話。那時,香港夜已深。一瞥,FB外文新聞。邊為友人斟酒的我,不以為意,懶懶的回句,「假的,Will Smith在google search不知死了多少次」。然後,沒有然後。晴天霹靂。廿多年後這夜,我再次記起,他大我兩日。

網友翌晚FB私訊說,「人生第一次經歷自己嘅偶像驟逝,釋懷唔到」。他希望我分享。我無語。事隔一周,我仍無言,惟這話浮上腦海。生死,好比日出日落;假如你因日出而感到盼望,因日落而感欷歔,這是把情感加諸物理現象,並不符合大自然的邏輯。古羅馬帝王哲學家在《沉思錄》曾類似這樣說。

死,不需要修辭。惟有撇下修辭,迎面迎來死亡,承認我傷,承認我痛,痛過哭過墮落過,才可發現自我。有人曾說反話指,人類最失敗的是不能貫徹墮落到永遠。告訴自己,香港已死。當警察近來涉嫌對長者、記者、婦女與青年犯下滔天罪行,然後警察不告警察;假如證據確鑿被迫要調查警察,就由警察證蒐,警察作證,警察舉證,警察決定告啥或不告,警察頭目不言,律政司不語,特首不發聲;結果普羅受害人大部份都不能抵達法院,那法庭如何伸張正義?相反警察對市民呢?公權者帶頭無後果地破壞司法與法治,香港不是已死?承認香港已死,痛過哭過,才發現我們有力對抗壞咗的國家機器;承認Kobe已死,才發現原來我們都是逆流大叔。終於來到這句號,鼻頭一酸,舒一口氣,釋懷。別矣。We will fight on。

體育主持 丹尼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