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約了人在中環吃飯，經過戲院里，見時間尚早，便去幫襯擦鞋檔，擦一擦皮鞋。戲院里本來有六檔擦鞋，現在只有四檔，三女一男，在街尾一字排開，見有人駐足，擦鞋的阿姐就笑容燦爛招呼：「老闆，擦鞋呀！」
生意似乎不錯，手上都有活忙着，我站在兩個阿姐中間等候，聽她們說話都有口音，就問她們老家哪裏，一個報哈爾濱，我就問是道裏還是道外，她馬上精神了，答「道裏。」道裏是哈爾濱旺區，好區。大姐特地還加了一句：「就在馬迭爾邊上。」我說：「吃不少冰棍了吧。」大姐一聽就樂了。馬迭爾酒店在市中心，出產的冰棍（雪條）很出名。大姐見我連這個都知道，特別高興。邊上一個大姐說：「我是重慶來的。」我就問，「你住江南江北？」大姐也樂了：「你還熟重慶？」我說當然熟，從歌樂山到朝天門碼頭我都去過，過江的吊車我都坐過呢。於是邊等邊聊，重慶大姐手上的活先幹完，我就在她面前坐下來。兩位大姐一邊擦鞋一邊繼續跟我聊天。她們說現在的擦鞋牌只有這四個了，每天早上開工，下午六七點收工，雖然各有各做生意，但每天會留下一位晚走一些值班，再做一點晚下班的人的生意。四個檔排成一排，排頭位的得近水樓台之利，生意總是旺一點。後面兩位就要勤力招呼些。中午來擦鞋的人不少，四個檔前都有人等候擦鞋，擦鞋布在大姐手裏翻飛，十分麻俐，她們臉上也總是帶着笑容，手下緊趕，眼觀六路，見有來客先招呼着把人穩住，客人也都熟門熟路，自在一邊靜候，不想站着候，大姐還有椅子讓你坐着候。
不過三五分鐘，一雙皮鞋擦得亮可鑑人，付六十塊錢，連聲道謝，萍水相逢，十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