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我算是去過了。
「算是」的意思,是我只是從阿根廷的烏斯懷亞出發,經過了有「魔鬼海峽」之稱的德雷克海峽,穿過利馬水道,在南極洲的外圍擦邊遊了一個星期。如此而已。但也總算踏足過南極陸地了。因此之故,我就想去北極。雖然我到過芬蘭和挪威,但都是夏天,樹茂草綠。我想去的,是冰天雪地的北極。
跟想去南極之前在書店看見有關南極探險的書會買來看一樣,想去北極了,進了書店看到有關北極的探險書,尤其是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初的作品,也會買來一看,比如挪威極地探險家弗瑞德約夫.南森(Fridtjof Nansen)的《極北之旅》,還有從德國到北極不毛之地與丈夫會合的克麗絲汀安.里特(Christiane Ritter)寫的《一個女人,在北極》,都令我看得心馳神往,幾乎合卷就想動身。尤其是後者,由於女人的細膩敏感,字裏行間,更令人如身歷其境,她竟然還準確地將北極長夜的霧景,跟中國水墨畫作對比,說北極冬夜霧景中層次不同的灰色,正好體現了中國山水畫中「神秘而異常強大的力量」。對於明白中國畫筆墨的人來說,她的文字,已經是圖畫了。
這是巨大的誘惑,來自文字的魅力。如今我們想看哪裏的風景,照片唾手可得,但真正細細打動人心,絲絲入扣的,還是文字,文字印入腦中,開啟的聯想,是三維的影像,眼前銀裝素裹,雪花飄到臉上,北極熊像一個小黑點從遠處走來──我是個沒有遠大計劃的人,但也有些短期目標,北極之行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