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搣飛割凳】電影定義可變,好電影定義不會變

【搣飛割凳】電影定義可變,好電影定義不會變

史匹堡不代表我,我不認為Netflix製作的電影只是電視電影——史匹堡當年首次執導的《Duel》就真的是電視電影,但完成品好過不少為大銀幕而設的所謂電影,證明電影好與壞,與成本、播映媒介甚或觀看模式無關。

今屆金球獎獲最多提名的兩齣電影,都是Netflix出品,《婚姻故事》和《愛爾蘭人》,前者6項後者5項。

兩齣戲,類型完全不同,卻同樣給了我一種感覺,一種來自New Hollywood時期的感覺。

三言兩語交代:New Hollywood泛指上世紀6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一段時間,過往所奉行的片廠制,式微瓦解,一群新導演冒起,以作者論方式拍戲,馬田史高西斯正是代表導演之一,專注拍攝低下層幫會題材,側寫戰後美國犯罪風情畫(其實史匹堡也是New Hollywood代表人物,但他選擇專攻Blockbuster)。

《愛爾蘭人》的羅拔迪尼路、祖帕西、夏菲基圖,便是馬田史高西斯長年戰友,為他演繹了不同類型社會邊緣人,所以當已有點年紀的我去看《愛爾蘭人》,看的不只是故事,更是一段逝去的光影年華,以及一份導演氣魄——講堅,今時今日荷李活有邊個導演可以像史高西斯,將這一個跨越數十年兼且牽涉咁多人物的美國戰後黑幫故事清晰拍出來?當現時大量電影係唔係都超過兩粒鐘,其中有不少篇幅根本在嘥大家時間:假如英雄電影真的像主題公園,那些動作戲便是機動遊戲設施,而文戲,只是連接各機動遊戲的行人路;你去主題公園玩,難道會記住那些乏味行人路?當現時很多主題公園式電影的文戲都僅具連接動作戲的功能,《愛爾蘭人》那被不少人批評難頂的三個半鐘片長,卻有存在的必然性。

但電影市場可能真的變了,未必有太多年輕人願意詳閱一班老人家交織而成的史詩(現在的電影史詩是MCU);反而只聚焦一對平凡夫婦的《婚姻故事》,才是更多人的選擇。

而且演夫婦的是「Kylo Ren」阿當載華和「黑寡婦」施嘉莉祖安遜,在主流市場已具認受性的兩位,上演一場愛後餘生的婚姻故事,展示一對再沒有愛的夫婦,由搵律師到正式簽紙離婚前毫無保留的怨懟,令人遙想起New Hollywood晚期、1979年的經典離婚片《克藍瑪對克藍瑪》,Charlie與Nicole的個性衝突,也帶有活地亞倫70年代作品的感覺(尤其是紐約與洛杉磯兩地衍生的爭論)。《婚姻故事》即使是個屬於現在的故事,卻滲透了一份過去的感覺。

兩齣Netflix電影(其實還有《教廷白煙》)獲金球獎高度重視,可能純屬偶然,不用刻意解讀成是串流平台的勝利,卻又的而且確說明了:「電影」的定義鬆動了,可以不再是務必在大銀幕上映的那一種;但「好電影」,定義不變,直到永遠。

撰文:月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