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uTV的《黑市》，因為一張海報，被發現有「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甚至是「黑警死全家」的字眼，電視官方即時公佈，那是「外判第三方」製作，是「不恰當字眼」，所以即時刪除宣傳照。
相信ViuTV不會跟大台一樣低莊——換着同一件事在大台發生，可能只是自製網絡熱話，而收宣傳之效。不過ViuTV即時刪照，又惹人聯想，究竟所謂「不恰當」的東西，有否出現過在同台其他劇集，而教人真想網絡重溫。
但真章就在處理手法。那又不純粹是公關手腕，更是政治智慧——不過那是為娛樂創意的「政治」，而非行政之意。今趟可圈可點的，是ViuTV即時把照片刪除，那就是告訴觀眾，這個創作有問題，不應呈現；此說最堪玩味處，就像自貶創作成品，更尷尬地否定那「不如意」——即「不恰當」的部份，卻令它更鮮明可見。
這教筆者想起另一媒介事件。多年前某台問答節目，被網民發現其中一幕，列出問題四個答案選項的時候，本來毫不相干的四組句式，各抽一個字出來後，竟可合拼成「平反六四」，那就真的乖乖不得了！觀眾以為會引來管理層即時解畫嗎？ 豈料，似乎是紅色資本的電視台，倒沒大驚小怪——當然內部有否找來製作人員問話，就不得而知，但至少表面無風無浪。更何況，電視台亦可說是網民斷章取義的另行閱讀。
創意精神，無論是從文化研究與藝術哲學論之，就在「斷章取義」——字眼並非負面，但正正就在觀者如何把一件作品延伸意義。亦即說，一件作品如何能惹人多多聯想，就是它的創意所在。此說對於前述遊戲節目與《黑市》而言，可能都是誇張了，因為問答選項與碟仙大字，都似是有意要明眼人只讀到一組「演繹」，而非創作精神那無限延伸之意。然而在ViuTV的處理上，又如何可為創意加分？
當然不是刪除照片，而是為劇集《黑市》補白，說那是劇情所需，而鬼神之言，莫衷一是；甚至更可以說，神化言論，本來就是香港眾生。而如果怕這張宣傳照的字眼太過「黃絲」，那ViuTV大可以過幾日再放一張出街，牆上冒現「藍絲」撐警言論，可見「暴徒曱甴」或「黑記滅亡」之類；最後還有第三張劇照出街，就有「與暴力說不」句子，中肯至為平息當下亂局，就是碟仙感言，用心良苦。
但這個可以不停延伸的創作，一定不會出現！因為香港的大眾電視，有發牌制，即受制政權——而政權又非民選產生；是故任何衝擊到這個政權的，都乖乖不得了而要自我消音。碟仙大字的啟示，雖已被刪，但原來真像「黑市」的秩序，正在於此。
撰文：陳嘉銘
娛．文．樂
陳嘉銘，以文字品評娛樂，用筆桿敲擊文化。在大學教授電視電影，於生活敬愛動物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