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朋友移居星洲,她趁公幹之便蒞臨新居暖屋,傳來的照片只見一對老夫老妻身穿街坊裝坐在敞亮廳堂各有各玩手機,給人一種公有公理婆有婆理的潔淨感覺,也算歲月靜好鳥語花香,在彼邦餓了上街吃一餐地道海南雞飯,傍晚到植物園散散步,有馬騮餵馬騮,冇馬騮過對面P.S. Cafe嘆卡普奇諾,其樂必也融融。知我底細的讀者,大概記得我是個義無反顧的南洋逃兵,羽毛未豐就遠走高飛,幾十年來四處飄泊,少小離家老大不回,忽然大鑼大鼓高唱星洲頌,一定覺得事有蹺蹊:「開講有話己所不欲勿施予人,閣下一早棄械,點解晌度隔空擦鞋,莫非想學人離岸愛國乎?」哈哈哈不是的,人各有志嘛,甲之熊掌乙之砒霜,相對兵荒馬亂的十八區而言,這裏起碼沒有二噁英,條件降低一點再降低一點,勉強是世外桃源了。何況近排回鄉探親,以往的度日如年感一掃而空,尋歡作樂窿路多的是,據說一個人年紀大了,一係變得更加偏執,一係是鬼爛旦求求其其,謝天謝地我屬於後者。
比翼鳥我不認識,一聽他們不是移民而是移居,卻不禁杞人憂天。這幾個月幾乎所有香港朋友都蠢蠢欲動,甲密謀拖男帶女落戶寶島,乙親赴葡萄牙研究地理形勢,丙摷出塵封的BNO護照等候前宗主國報佳音,我總為他們輕微失眠,只恨沒有宗教信仰,不能替他們唸經祈禱。巴勒斯坦導演Elia Suleiman新作《肯定是天堂》,一支公跑到巴黎和紐約考察風土人情,結果便名副其實得啖笑,過來人笑完笑罷,還狠狠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