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雲娜讀着她的電郵地址,之前依賴電話聯繫,自從加為Facebook朋友,過去十年左右依賴Messenger保持聯絡;在她名字的縮寫字母後面就是夫姓Soltys,很易記。
她不說,幾乎忘記了這個曾經如此親密的姓氏。
Soltys,姑且譯為蘇提斯,波蘭大姓。Soltys教授從華沙到劍橋深造,碰上二戰爆發,未能回國,二戰後蘇聯控制,家族上下勸告切勿回國,繼續留在劍橋接受獸醫教席,結婚,三名子女先後出世;以學人身份重踏祖國土地出席專業會議,去國已廿年,曾被戰火重創華沙何止人非,也物非,除了出於思鄉情切,整家人陪伴回來過幾次,從此家鄉的臍帶愈拖愈長,愈拖愈薄,去到末了,猶如斷線風箏。
專業權威被邀講課遍佈全球,小兒子出生時已過半百,夫婦到那裏去都帶着,菲臘尚屬懵懂已去過蘇丹、肯雅、伊朗、伊斯坦堡、耶路撒冷、吉隆坡、澳大利亞北部……接受加拿大農科、獸醫至著名大學的獸醫院院長一職,十六歲已大學畢業的長子回去劍橋深造,女兒也選擇回去英國唸護理科。唯小兒子帶在身邊,當接受馬來西亞大學邀請開創獸醫系,才將小兒子送到瑞士洛桑唸寄宿學校。
認識菲臘是我大學三年級,他低一班,其一科目同班;總算周遊列國過的少年,觀點與角度無論如何難再與單純的北國同代人溝通,反而與國際學生話更投機。半個學期過去,邀請搬入他靠近大學校園、父母仍在馬來西亞就他一人,讓出地庫套房,免租,分擔水電煤氣,平常一起在圖書館做功課,交往都是相近圈子,那時華人學生數量那有今天壓倒性的多?就我與露雲娜,未幾露雲娜與他走在一起,現在是他兩名女兒的媽媽。
萬水千山,除了家中大部份同胞姊弟及後代,一度居住及上課的北國,依然緊密思念少數幾名書友Soltys肯定其中一家。每次回來緊密相聚。十數年前在多巿東北買下相連大片泳池、花園、小樹林英式的家,熟悉不過;十一年前回來竟然從時差引發嚴重失眠,幾乎十天裏面曾結實睡過連續五、六小時,就在他們的家;那張床,是居留在蘇氏老屋舊時睡過半年同一張。這次回來首先要來吃個午飯,上菜前,端詳餐桌片刻,啊;就是蘇提斯教授舉家遷居北美洲,一併從劍橋運過來的舊物。老房子在老人們離世後已出售,不少古董舊物都保存下來;能夠再次圍桌共餐,主角繼續我們仨,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