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貴的撐警朋友最近在國際很紅,影展去完一個又一個,鬱鬱多年忽然吐氣揚眉,收成期名副其實滿坑滿谷,受盡欺凌的媳婦終於熬成婆。前天從東京電影節凱旋返港,風騷降落赤鱲角,誰不知出到香港機鐵站發現天地變色,「下午七時還不到,中環所有交通都已停頓」,平日舉一舉手的士即刻爭相在身邊停下的美景不再,「唯有提着兩件行李徒步往半山」,幸好老當益壯一路平安,「真正體驗到什麼是大時代」後冇穿冇爛抵達安樂窩。收到繪形繪聲的歷險報告,我不禁戥他惋惜,假如行到置地廣場迎頭遇上水砲車,像清真寺外的長老一樣獲藍色水無差別顏射,恐怕一直高唱榮光歸警隊的嚦嚦鶯聲就會得到救贖,潘朵拉盒子釋出的牛鬼蛇神原形畢露了。這麼近那麼遠,只差一點點,冥頑的眼睛便可洞開,幸運之神對他不知道算太好抑或太壞,說什麼都不肯驚醒那個因誤會而特別美麗的夢。
逆權運動轟轟烈烈燒了四個幾月,到這刻才領悟身處大時代,其離地堅過訓導後生仔飛少次東京就買到樓的劉公子。患上亂世佳人妄想症,未必期待奇勒基寶man到爆的一巴掌吧,或者只希望像《滾滾紅塵》的林青霞,化個清湯掛麵裝倉皇走難,人山人海的遠鏡裏和俏冤家秦漢暫時天各一方。由七二一近千元朗白衣人恐襲,經過八三一太子站打死示威者謎團,到今天蓋世太保式濫暴濫捕,三毛的劇本根本盛載不了時代的腐敗── 對不起,請允許我又再抄張愛玲權充逆耳忠言:「偶爾天真一下還不要緊,這樣有系統地天真下去,到底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