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一向是讓人放鬆的城市，樓宇密密麻麻但不似香港那樣讓人有壓逼與緊張感。目前民進黨選情樂觀，在那邊的朋友大部分是支持它的年輕人，聊天說話也比半年前振奮不少。如果說香港的抗爭有贏家的話，目前看是民進黨、是蔡英文沒錯了。
這次匆匆去是為了趕幾個展覽，其中一個位於景美的人權博物館，我想趕在展覽結束前去看《山東流亡學生與澎湖713事件》70周年特展，那麼巧有個很好的朋友正在和這家博物館商量做口述歷史紀錄片的計畫，當天正在館裏談事情。我們自然要見，我到達館場的時候，她的正事剛結束，讓我在遊客諮詢區稍事等待。
這座博物館是戒嚴時期軍警收押政治犯的看守所，性質上和香港的大館有點相近，氣質卻全然不同。大館修葺得十分齊整，家具、擺設、甚至牢房都乾淨整潔，地板泛光。更不必說不遠處一整棟的高檔餐廳與設計師店，無一不再提醒你「悲慘已經過去了」。景美這裏不同，房子依然舊，並沒有設立任何消費場所，由於控訴的對象是今天仍然存在的國民黨，遊客只會覺得白色恐怖的幽靈並沒有走遠。
見到面朋友慷慨做起私人導遊，和我一間一間走，小小的審訊室，時刻被監聽的家屬探望區，犯人自己做醫生的醫務所，最可怕是五十平方呎「睡」十個人的牢房。由於這裏囚禁過的犯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倖存者寫下很多紀實或虛構的文字，紀錄發生過的一切，博物館就此還原當年面貌。那些簡單粗暴的刑具、不把人當人對待的刑求條件真叫人毛骨悚然。
博物館本身也有故事，朋友說這裏本來十多年前已經建好，但馬英九上台後就減少投入，也是最近幾年才真又活過來。重慶也有相似博物館，甚至施害者都是同一個系統──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刑求方式更是一脈相承，只是關押的是共產黨政治犯。朋友在做的口述史則是針對當時被捕的原住民「共諜」，真不知道原住民如何通敵，所以更要知道──歷史就是這樣，不怕你忘記，忘記了，就再來一遍，然後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