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搣飛割凳】金智英,反抗!

【搣飛割凳】金智英,反抗!

戲未看,只看過原著小說。為何Red Velvet成員Irene說自己看過小說就慘遭男fans痛罵兼燒相?《亡途覓雪》女主角秀智like了電影的相關Po便被網民cap圖批鬥?有女性因叫男友入場睇《金智英》就被分手?還有鄭有美,因為飾演了金智英,隨即被詛咒,咒她演藝事業玩完……究竟《82年生的金智英》描寫了一個甚麼樣的故事?

《82年生的金智英》的確冒犯了韓國男人。趙南柱寫的故事,太過明刀明槍,由頭到尾都旨在揭示韓國女性一生人注定遭受的種種不平等;你可以說,這麼目標為本,失去了文學那種意在言外的婉轉,但同樣身為韓國女人的趙南柱就是選擇不再婉轉,因為她明白,不能再像過去的韓國女性般委婉,甚或忍氣吞聲,以致習慣了,潛移默化了,將自己被賤視的實際情況視為應份。

就像金智英的母親。金智英有一個家姐,她是母親的第二胎;母親因為第二胎生的不是仔,愧疚得要對奶奶講對不起。金智英生而為女人,像原罪,她的一生似在贖罪。

「金智英」這名字沒有甚麼微言大義,只是那年頭一個最常用的女孩名字,這一份求其和就手,展示了韓國人多麼不重視生女這回事。於是,《金智英》中的「金智英」,所指的既是一個人但也不局限於一個人,遭逢種種不平等,不因為她本人不夠運,而是一整代韓國女性都被注定的黑暗命運。

黑暗命運包括:在家裏沒有屬於自己的衣物而不得不同家姐share(細佬反而有);小學學號必然地排在男生後(女生是次要的);發育後,她和女同學在校內不停遭受師長的性騷擾;返補習班被自作多情的男同學跟蹤,反而被歸咎是她不檢點;大學畢業需要搵工,但韓國職場一般不願聘請女性;某天趕去見工而搭的士,司機竟然對她說:自己平日第一個乘客一定不接載女人,但見金智英一身擺明見工的打扮,才好心讓她上車;終於找到一份尚算稱心的工作,金智英亦自問好努力去做,但人工注定比同期入職的男同事低;老闆要揀人升職,也只會揀(能力明明比她低的)男職員。

用另一身份說話

事業路上行人止步,愛情卻跨進一大步,金智英結婚了,老公是溫柔的鄭垈賢。婚後,二人沒有明確生育計劃,但不關事的姨媽姑姐猛催,鄭垈賢心急起來,金智英說怕自己應付不來,老公溫柔地說:我會幫你一起照顧;女兒出世了,金智英既要湊女又要做家務,老公又說:我會幫你──每逢金智英遇上煩惱,鄭垈賢就必然溫柔地說「我會幫你」,儘管真心,但其實金智英最憎這個「幫」字,好像把所有事都講成只是金智英力有不逮,要由作為男人的老公幫忙。

故事由1982年寫到2016年,繼承了韓國女人不平等DNA的金智英,某一天開始,突然化身成另一個人,有時是母親,有時是已去世的學姊,她代入另一個女人的身份,用另一個女人的身份說話,訴說「金智英」的煩惱──這是一個帶有象徵意義的情節設計:金智英不能為自己發聲,惟有透過另一個人代自己發聲,正如作者寫這個故事,就是要為所有(不能或不敢發聲的)「金智英」發聲。

事實證明,即使韓國社會表面上已比過去文明(例如官方在2001年成立女性部,制定保障女性的政策),但回看《金智英》所引起的各種社會反應,韓國人心裏的性別觀念依然根深柢固,不幸的「金智英」,依然存在。
撰文:月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