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白衣 BLACK BLOC上前線

脫下白衣 BLACK BLOC上前線

【勇武起來】
雄仔(化名)、傑仔(化名)及陳先生(化名),三人上班時穿起制服做白衣天使,下班後化身黑衣人,走到抗爭最前線。逆權運動逾四個月,警方拘捕超過二千人,開實彈槍漸成常態。三人坦言怕死怕被捕,但當看到政府圖以極權手段滅聲、警暴無底線、甚至只有10多歲的學生被捕時,他們決定只要仍有一口氣,會繼續上前線,並會轉守為攻。即使因被捕入罪而被釘牌也無悔。
記者:陳沛冰

雄仔最初只在衝突現場做急救員,到8月5日三罷當日,首次嘗到催淚彈的威力,眼水、鼻水及口水不自控地流,同時又要治理傷者,「點解小朋友為咗香港,咁辛苦都要出嚟?」他決定脫下反光衣換上黑衣,蒙面上前線。「成個社會好多唔公義,尖沙嘴少女被射爆眼,警方唔認錯;我唔想再被中立嘅道德枷鎖困住自己,唔可以救火唔可以掟嘢」。他曾認真衡量護士牌及社會運動的重要性,「諗起孫中山放棄行醫因為要搞革命,做醫護只不過救到一小撮人,我𠵱家出嚟係救緊全香港人。如果因為咁吊銷我護士牌照,我唔後悔,係心甘情願」。

自言懦弱的雄仔,最初在前線只做滅煙隊。隨警暴不斷升級,10.1他首次拿起磚頭,是他第一次有決心將磚頭擲向警方,「局勢惡化係政府同警隊造成,想我哋恐懼,就係咁打係咁拉,但係官逼民反,帶嚟歇斯底里嘅行動」。他指,前線抗爭者只是相應警方的武力,而提升自己的武力;若如外界所指暴力是來自示威者,「應該呢幾個月來已經有警察失去性命」。

兄弟爬山,各自努力,但雄仔認為和理非未盡全力,就像他一位自稱黃絲的好友。「我哋做勇武,付出受傷、被捕、前途;𠵱家已經有人同你擋子彈,叫你唔好食元氣,你都做唔到,我好失望好心悒」。他希望和理非在三罷等行動中「做盡啲」,「10月1日有人中槍,第二日大家好似冇事返工返學,真係好唔logical(合乎邏輯),返工仲有咩意義?」他更不介意政府「助攻」,甚至用緊急法封鎖IG、facebook等,令和理非也變勇武。

左起︰陳先生、雄仔、傑仔三人均是註冊護士,他們表示即使因抗爭而被釘牌也無悔。圖片經特別處理

「我哋係成年人,如果連出嚟保護小朋友嘅勇氣都冇,仲講咩守護香港。」

與雄仔一樣,傑仔由和理非變成勇武的轉捩點,也是8.5三罷及七區集會。當日警方在傑仔居住的區內放催淚彈,他衝前想滅煙,但沒有裝備,走入催淚煙範圍兩、三秒已忍受不住走出來,要急救員幫他洗眼沖皮膚。那種保護不到自己家園的無助,令他認真思考要買一套裝備,「見到好多手足都係學生,好痛心,我哋係成年人,如果連出嚟保護小朋友嘅勇氣都冇,仲講咩守護香港!」

傑仔說,決心走上前線就沒顧慮太多,包括可能因被捕入罪而被釘牌;雖然想到要供養父母及照顧家庭成員,但思前想後,他仍繼續勇武之路,「𠵱家已經開始禁蒙面法,可能以後連遊行集會發聲嘅機會都冇,唔趁𠵱家走出嚟,之後可能唔再有機會」。

為了香港的前途,即使怕死怕被捕,傑仔繼續押下自己前途甚至生命抗爭。9.29他與手足在政總與解放軍總部之間,做傘陣與警方對峙,突然有一粒海綿彈彈殼反彈到他身上,「自己都好驚,嚇到彈起」。警隊瀕臨失控,10.1傑仔也進化至脫下燒焊手套,放下用來淋熄催淚煙的水袋,兩隻手也拿起磚頭,準備當防暴警察推進時還擊。

每次「發夢」後回到家,傑仔身心接近崩潰,「撻落床自然聽到側邊好似有人叫口號,會發噩夢,每晚瞓一、兩個鐘就醒」,但他跟自己說,「呢個運動一定要行落去」。

「如果只為守住個護士牌,我又唔出你又唔出,只會加速呢場運動失敗。」

他認為,香港回歸22年,以往因社會富裕,市民不理政治,「港府、中共喺幕後做緊一啲嘢去限制市民嘅自由,或者官官相衞,發生事冇任何官員需要問責或下台」,積壓下來的民怨至反送中一次過爆發。「呢場運動已經返唔到轉頭,就算政府回應五大訴求,之後一樣可以修訂其他惡法。立呢條例(蒙面法)其實都預咗會濫用呢條法例去騷擾市民,所以更加要企出嚟,唔會因呢條法例而退縮」。

在前線做哨兵及滅煙的陳先生則認為,要提高這場革命逆轉勝的機會,要將最強後盾和理非也變成勇武派。9.29他在前線見到手足的數目明顯減少,因被捕及被檢控的手足不斷增加,他們或要遵守法庭規定,宵禁或禁足示威區。「前線少一個就好少,多一個就好多」,加上警方及示威者的暴力不斷升級,「如果仲畏手畏尾唔參與,只為守住個護士牌,我又唔出你又唔出,只會加速呢場運動失敗,因為再冇得同警察鬥」。

四個月來陳先生沒有忘記上前線的初心,是要對抗不公義的制度。7.21及7.28他在上環最前線,若走慢一步便被速龍制服。多個抗爭日子,若非有「救命遮」,他已被橡膠彈或布袋彈射中。既然上天留下他這個有用之身,他說絕不會退下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