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板仔的市井街頭味俱往矣,當局以改善社區為名換地、加高鐵欄、舉見盡是「不准」標貼,看不見的手越伸越廣,板仔活動空間越見壓縮,「有次我排隊想踩樓梯,見隔籬有凳就瞓吓,保安即刻衝埋嚟話唔畀瞓,我心諗『呢張凳起嚟就係畀人坐?』瞓吓都唔得,咁踩板俾人趕更加理所當然。」場地既去,板仔惟有轉往康文署管理的滑板場和室內板場,朝7晚11練習,縱設施優良,但對比成長時在街頭奔放的叛逆日子,陸俊彥不免遺憾,「好似俾四幅牆圍住,冇咗以前好自由、好開放踩板嘅感覺。」街頭練板一來自由,二來也是向公眾推廣滑板的良機,但在圍欄中的板場練習卻似自我封閉,「我喺粉嶺(安樂門街遊樂場)飛到二樓都冇人睇到,咁我點promote呢?」誠然,在官方轄下板場中,鄰舍避過噪音滋擾,板仔也免卻被驅趕的煩惱,陸俊彥淡然說道,「板場始終穩陣,唔同嘅開心。」
滑板界歸入體制,陸俊彥成年後他時常獲選代表香港出外參賽,國際奧委會16年公佈滑板將成東京奧運新項目,17年陸俊彥更成首位獲體院資助的「精英滑板運動員」,他陌路人般進軍體院兩載,今年又因成績不達標被除名,回首當日踏入體院一刻,他嘆道:「以前好似好恨有資源幫,但我又慶幸滑板冇畀傳統體制枷鎖困住,如果滑板一早喺呢度,我嘅任務就係要贏,冇得好自由、好普通咁因為熱愛滑板而去踩。」矛盾不限於成績與自由,象徵集體的制服也使陸俊彥自覺格格不入,「去傳統大型運動會我又冇乜感覺,純綷想體驗,踩板梗係要型仔着自己衫,要着港隊衫比賽我都唔慣,仲要諗吓點襯番條褲。」
亞室運失利耿耿於懷
談起過去遭人白眼的不平事,陸俊彥在鏡頭外說得繪形繪聲,動輒笑說「激到我爭啲就『跳』(大發雷霆)」!讀中學時他已開始到其他學校教板,為方便故,他習慣攜板回校再暫存於老師處,本來相處融洽,然而有天老師突改慣例拒絕存放,陸俊彥一怒之下頭也不回就此歸家,曠課結果換來小過,「我媽都撐我,好少可呀,咁又真係做乜要刁難我箒?」不過人大了,也就明白人生就是妥協的藝術,在體制中他埋頭苦練,甘願服膺於以成績論資源的遊戲規則,「有獎真係幫香港(滑板界)fight到資源,唔好話錢,多個場我都開心到不得了。你問我係咪好鍾意,唔係,但我唔介意,跟住遊戲規則我冇辦法,政府就係睇獎。」07年他到澳門參加亞室運,兩年前他在同一比賽得「梗頸四」,再次出戰卻大失水準,完全未能使出花式,包尾而回,賽後眾目睽睽下他失控嚎哭,他耿耿於懷的其實不單是失禮人前的醜態、年少無知緊張賽果的心,「我成日諗如果十幾年前贏到牌,香港會唔會早啲有滑板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