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手段對抗極權 - 畢明

五大手段對抗極權 - 畢明

邱吉爾打納粹德軍,也為了香檳。"Remember gentlemen, it's not just France we are fighting for, it's Champagne"。

法國人,香檳區的人,有更大的stake去為法國、為香檳去打仗。1945年5月8日,德軍就是在香檳區的Reims正式無條件投降。二次大戰時期,最受重創的葡萄酒災區,一定是香檳區。它是如何度過暴政襲來的最黑暗時刻,如何在處於弱勢時與極權抗爭?

原來靠軟、硬、智、勇、奸,五大手段,靈活運用。

1940年6月22日,法國向納稅德軍投降,差不多5年的殘暴治下壓迫歲月,足智多謀的香檳人,靠高度善用資源,及無私無我的精神,共同度過了最難捱的苦難時期。

後世更從香檳人的抗爭,及其後來的復元及成功,領略又發現到,經歷劫難,往往是一個地方涅槃重生的契機。

納粹的指定動作是劫掠和專權,沒有任何酒區比香檳更重傷,單是被佔領的首一周,德軍已豪搶了200萬瓶香檳。霸佔了整個區,自然要苛徵美酒。他們派了一個類似西環契弟的人來當weinfuhrer(葡萄酒監工),確保法國人為德意志第三帝國供給足量足質的葡萄酒。單是柏林總部,便要求每週收到達400,000瓶酒,擺明擠提。

來擺款和揸着雞毛令箭的監工契弟叫Otto Klaebisch,他愛穿軍裝,頤指氣使,又貪又惡,集齊在權力鏈下方的小人之一切卑劣。不像波爾多的葡萄酒監工Heinz Bomers,祗為自己租了一個小小的公寓,Klaebisch有權用盡,他要住奢華架勢的,譬如一個古堡。看見Veuve Clicquot-Ponsardin的宏麗,他見獵心喜,要當時的主人Bertrand de Vogue舉家執包袱搬走,讓他鵲巢鳩佔。

跑數不易,寶貴資產和罕有藏酒不能被搶去,香檳人為保家當為抗爭奇謀盡出。不合格的酒塞,不乾淨的酒瓶,最差的酒,就給德國佬。送運給納粹帝國的酒,他們會刻意送錯地址,唔知點解,唔知去咗邊。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避免地下酒窖最珍貴的酒藏被奪,他們會建些假牆,把好酒藏在背後,如果這個辦法行不通,像Bollinger香檳莊,便索性把最罕貴的酒全部標籤成:毒藥。

做得葡萄酒監工,Klaebisch不是靠執葉度日的,他也懂酒,能分好壞,他也多疑,會突擊抽查,便發現了Taittinger送來的香檳是劣酒。怒不可遏下契弟傳召了祗得20歲的少莊主Francois Taittinger來問罪,「你竟然敢送有氣的洗碗水來!」年少氣盛又勇武,Francois不甘示弱:「係又點呀,都唔係俾識酒嘅人飲㗎啦!」

他即時被捕入獄。奸、硬、勇之外,為營救弟弟,Guy來見Klaebisch,用軟的。當過騎兵,又是天生的外交家,Guy用他的戰地故事,款待得Klaebisch賓至如歸,一時說他如何喝過用軍刀開的香檳,一時又說酒要倒進盔甲作盛器來喝才痛快。風花雪月稱兄道弟一輪,膚淺的Klaebisch賣帳了:「你贏,帶你弟弟走吧。」

Bollinger的'Madame Jacques'處理契弟高明更多,用智。她是誰?正是說得出世人傳頌的"I drink Champagne when I'm happy and when I'm sad. Sometimes I drink it when I'm alone. When I have company I consider it obligatory. I trifle with it if I'm not hungry and drink it when I am. Otherwise, I never touch it -- unless I'm thirsty"的女士。

對付Klaebisch老娘她自有一套,以禮相待尊重有餘。監工先生來訪時,請他坐一張比較窄的坐椅,以他的身形決計擠得進去那種。如此,整個會面,Klaebisch都得站着和madame說話,自此他再沒上門滾搞了,那「趕客之椅」現在還在酒莊內。

不得不提還有Robert-Jean de Vogue伯爵,他隻手令香檳區的創傷減至最低,5大手段之外他帶來了:團結。聯合所有酒莊成立Comite Interprofessionnel du Vin de Champagne(CIVC)組織,核爆也不割席同一口徑對抗納粹,在出品少、人手缺時,代表組織與Klaebisch周旋講價,避免已在崩潰邊緣的酒區受更大的打擊;更重要是借香檳貨運作掩飾,為英國及歐洲盟軍提供戰略情報,燒希特拉後欄。

後東窗事發,他被捕入獄並判死刑,整個香檳區震怒。引致歷史上,香檳區首次爆發了全方位的罷工:工人、酒農、酒商、管理層一個不留,癱瘓了整個酒區。契弟措手不及抹黑罷工為恐怖襲擊(act of terrorism),更恐嚇會武力鎮壓。香檳人反彈兼無視他,將示威升級。

怕出動軍隊亂局更亂不可收拾,又怕要德軍壓境接手營運酒莊等同自毀,契弟終於讓步「暫緩」伯爵的死刑,群眾運動成功救了他一命。 (後來他被關進集中營,戰後獲釋)

有時不知該打呵欠,還是搖頭歎息好,歷史和極權,總是永無長進毫無新意地不斷重複自己;但對抗任何納粹及極權的意志手段,卻都必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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