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7至10時開飯,一晚將近10時一名女生在inbox問:「我身上只剩下三元,可否上來吃飯?」Andy當然歡迎,三元不取,立即弄了兩款食物,還以為對方是高中生,上來但見小妹妹一個,目測大約中一、中二,「你會覺得究竟這個社會去到有多病態,才令到一個只有中一、中二的小朋友只剩下三元,要找個地方,明明很害怕不敢上來,也得硬着頭皮,因為身上只剩三元,因此來這地方吃飯,這是我覺得整件事最病態的地方。」Andy粗略計算過,一共約四百人次在此吃過飯。
社會沒病便不需要他,「一個學生最需要是對未來的展望,但他們對未來的失望或者恐懼或者無力感很強。」但他寧願社會用不着他,「當然我也年輕過,我年輕時也不知道將來會做甚麼,但你確定不到自己會做甚麼,不代表你對社會、將來覺得無力,這才是最大問題。很多人捐出飯券,這件事我覺得很奇怪,給了他一張飯票又如何?他吃了這一餐飯又如何?他之後如何?他的未來如何?你這一生也給他飯券嗎?你給他長期飯票嗎?」
他聽說坊間捐出了三、四百萬元的飯券,起初麥當勞現金券最多,取其24小時營業,也許太熱氣了,後來改捐鴻福堂,喝涼茶去,「但沒有人關心過他們想要甚麼,想吃甚麼,或者他們兩樣都不需要呢。你要想想為甚麼他們沒錢吃飯,因為他們用來買gear嘛,那麼你買gear捐去國難(五金)也好,哪裏都好,他便可以省錢吃飯,喜歡吃甚麼就吃甚麼。」
每晚最多三、四人在此留宿,需求少無關酒店房價便宜,「便宜不便宜不是問題,問題是在哪裏發生,如果在觀塘發生衝突,當然在觀塘躲避,沒道理中環出事來到觀塘safe house躲避。」9月開學後希望小朋友放學回家吃飯,飯堂名為暫停,有需要仍然開放。廣告公司也未復業,還好六個夥伴各有正職,不靠這裏吃飯,Andy有另一間公司,便以該公司名義租用這地方搞飯堂,其間燈油火蠟共同承擔,「始終我們不算少人租用這地方,每人只是幾千元, 每人幾千元可以幫到件事,我覺得不算甚麼。」
凡事有成本,生意人願意放下生意支持年輕人,可惜官員不放下官職講真話,「每一件事都有它的cost,如你所說。金錢上的cost我覺得OK,沒問題,一天我afford得到我都會支持這件事。始終有一個遺憾,雨傘時期我都算是active那一班人,但到了最後一刻我去澳洲學廚,結束前十日離開了,我一直覺得很遺憾,不是沒有親眼見證它結束的遺憾,而是當年我們沒有為這件事爭取到甚麼,如果當時我們已經爭取到雙普選,根本不會有這件事發生,根本不會有這麼多人死,這麼多人被捕。」
乖孫變曱甴
Carson升中四的暑假不一樣,媽媽Yoko通知他這裏招聘暑期工,小夥子二話不說辭去麥當勞工作來投,雖然薪金減少了,I’m loving it。他在此教長者上連登,後來Andy將資料結集成書《突發!跪求夢中乖孫——連登字典》,目標眾籌20萬元印一萬本,如今五萬元不到。
說起長者Carson有古講,9月8日遊行去美國領事館,之後跑到地鐵站躲避防暴警察,見一名藍絲伯伯抓着一個女孩的手,喝罵:「為甚麼跳閘?」Carson母子上前釋出怒火,伯伯落荒而逃。Carson的外公也是藍絲,每每在家庭飯局大罵抗爭者是黑曱甴,飯局變戰局,吵架收場。
「見他們吃光最開心」
May姨是尋常主婦,經女兒告知這裏招聘義工廚師,她有安樂茶飯不吃,為義士提供安樂茶飯,「最多雞翼,以為小朋友多數喜歡吃雞翼。」她說起拿手好菜,「還有蒸排骨,灼菜,炒西蘭花。有些義工很好心機,燜豬手,煎牛扒,比較名貴的菜式。」義工出心也出錢,「有時我們買餸上來,因為我們自己提議的菜式,這裏沒有材料的話,我們自己買上來。如果這裏雪櫃本來有甚麼材料,我們盡量先用了,以免浪費。」
不願出鏡的她看見小朋友吃東西便滿足,「看見他們一邊吃,一邊傾偈,很開心,吃完又讚餸菜很香,很好吃,又吃光了,便最開心。」她全家泛黃,寄語別的父母包容子女不同色彩,了解他們的想法,「你不能一個不對就趕他走,你趕得幾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