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良知】
【本報訊】警察子女的身份,在今天,是光榮、是原罪、還是特權的象徵?中六學生「zz」,在開學前收到同學傳來的圖片,內容大概是在開學第一天,同學會以鄙視的眼神望着她。「講真,唔驚係假,但如果真係有人騷擾我,我會強硬啲同佢講:『我都有出去發夢㗎!』如果冇用,我只能講好失望。」9月1日開學至今,她沒有遭杯葛及排擠,因為同學都知她曾經走在抗爭前線。警察女兒這身份,卻讓她感到愧疚萬分。「我唔希望有一日同學會起身對我敬禮。呢啲特權,係用市民嘅血同尊嚴換返來,我唔想要。就算係警察子女又點,我都可以有良知。」
記者:程詩敏
就讀地區名校的「zz」,向來外向的她,今年突然安靜起來,「我曾經喺班上講過老竇係警察,所以嗰班同學會知,但𠵱家當然唔會講,始終唔係乜嘢光彩嘅事。」書包裏多了一個父親為她準備的防狼器,「佢會話:『你睇吓你支持嗰啲人話禍必及妻兒,你仲支持佢哋?』我會諗,其實暴力源頭喺邊?」開學後有同學發起罷課行動,惟須給校方寫家長信,「老竇叫我唔使諗,所以我趁佢哋仲瞓緊偷偷出門,早個幾鐘返學校就係為咗人鏈,我想出一分力」。
「有一次被警棍打傷,流到成地血,我仲要特登買咗個新袋,返屋企用來遮住傷疤。」
三個月以來,「zz」無論在家中和在社會,也要逆權。她是前線滅煙隊,6.12、7.1、機場「和你飛」,也有她的身影。「其實做警察子女發夢最辛苦係,其他人返到屋企就沖涼瞓覺,但我返到屋企係要諗用乜嘢藉口,扮晒精神咁樣,仲要睇吓身上有冇催淚彈嘅味道要洗。」有一次她被警棍打傷,「我估係加咗料嘅警棍,扯咗我啲肉出嚟,流到成地血。我仲要特登買咗個新袋,返屋企用來遮住傷疤」。
夜闌人靜,聽到父親執勤完畢回家,她覺得異常難受。「諗起嗰一晚又有咁多人被打,警察又違反人權就難受。我父母見到示威者俾人打到頭破血流,見到警察濫用私刑,甚至有強姦傳言,佢哋係覺得『做得非常好。』我覺得好羞愧,因為阻止唔到佢做呢啲錯事。」
7.21元朗白衫人無差別攻擊,她尚且希望警察會出來維持治安,但8.31太子站一役,她已對警察沒期望。「我有問過佢7.21警察嘅處理方法,佢答我:『警察都冇辦法,佢哋(市民)見到黑社會唔識走?』我話港鐵唔開車點走?佢答我:『跳軌囉。』嗰刻我覺得唔使再講。」她說:「老竇都有埋怨高層,但佢係怨唔畀升級武力,佢覺得一開始就要鎮壓。」
最近父母開始留意到她的動靜,着她千萬別參與運動,否則「後果自負」。「老竇話出面一定有公安,我死我事,如果我俾人拉咗,佢唔會保釋我,叫我唔好落佢面。」向來家教嚴的她,父親反對她穿裙子,也不可花錢在買衣服和化妝品上,每天要電話報到。最近更要在母親面前解鎖電話,讓她檢查連登戶口的留言紀錄,「我會叫我哥幫我刪post,同埋會用隱藏應用程式功能,隱藏Telegram,呢個係秘密佢哋唔知」。
「7.1我都有衝入立法會,當時有一種身份認同,係屋企畀唔到嘅自由感覺。」
「6.12係我第一次出去,當時我仲係一個和理非,後尾越走越前;7.1我都有衝入立法會,當時我覺得有一種身份認同,係屋企畀唔到我嘅自由感覺。到林鄭宣佈暫緩,我係覺得,好似做咗啲嘢。」7.2回想立法會一役,她深怕父親會在電視直播上見到自己,也幻想過兩父女站在戰線對面的畫面。
記者問,如果有一天,香港不再需要分藍黃,你希望跟父親說甚麼?「我希望佢哋會分黑白,唔係我對警察仲有乜嘢期望,而係我對自細撫養我成人嘅父母,仲有一點點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