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集中營系列報道(六之六)】
中共將新疆轉化成巨型監獄,對於沒有自己國家的維吾爾人而言,流亡似乎是獲取自由的唯一途徑。26歲維吾爾女生祖麗米熱.伊沙克(阿祖),去年底雙親被抓進集中營後,毅然決定流亡美國。她早前在美國接受《蘋果》專訪,狠批新疆以「極端思想」、「職業訓練」等謊言掩飾摧毀維吾爾族的意圖。她的勇敢發聲意外換來父母獲釋,惟二人仍活在嚴密監控下;阿祖表明會繼續發聲,直到父母獲得自由為止。
阿祖雙親均是公務員,父親依沙克.排祖拉大學畢業後在官媒《哈密日報》工作;母親早然木.塔力甫退休前在政府民族宗教事務委員會工作的公務員,早年已入黨成為中共黨員,因此按規定不可信教。母親的工作包括駐村建設,亦曾任職語言文字古蹟辦公室,負責管理不同語言的州縣雙語告示,確保無論漢族或少數民族店家及公共機構,所有招牌和告示都要雙語並重;其他工作包括收藏少數民族的古典書籍,保育歷史文化。
新疆局勢近年急轉直下,在政府工作的母親曾對政策抱怨,例如當局強制維語學校改用漢語教學,就令她很生氣,「她還企圖做一些事情去阻止發生,但共產黨一道命令下來,都不是跟你商量;昔日母親推動雙語標示,今日被全盤推翻,連新疆大學校徽都要刪走維語,「它(中共)現在把這條底線重新劃了,把我媽劃出去了」。
「繼續沉默對我媽沒好處」
2018年初,阿祖一家已意會到新疆再非安全地方,當時阿祖正在北京的廣告公司工作,有出國留學的打算,每天與媽媽微信聯絡,「心裏是擔心的,每天都想確認一下他們的人身自由」。
不過到了11月初的一天,阿祖母親突然失聯,於是她找爸爸問個究竟,爸爸卻支吾其詞,「他只說『不知道,母親可能手機不好使』、『她去朋友家玩了』,就這樣打哈哈(敷衍搪塞)」。阿祖心裏有底,為免加重父親壓力,就未有再追問。
隔了兩星期,阿祖再打給父親,這次老父一聽電話就哭了,阿祖反過來安慰他,「我在北京好好的,不用擔心」。兩天後,阿祖收到表哥電話,說「你爸爸也進去了」,甚麼時候被抓、被誰抓、抓去哪,他全不知道,「就這樣,爸媽都沒了,失蹤了」。
父母被關,阿祖知道自己也待不下去,於是決心離開中國,憑母親助她取得的護照成功出走美國,現正申請政治庇護,更決定實名公開控訴:「如果父母還在家,我還當爹媽是人質,在共產黨手上,我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既然已經把他們關進集中營去了,我就當撕票了,不可能沉默下去了,繼續沉默對我媽沒有任何好處。」
即使在家仍受緊密監視
訪問當日,阿祖父母仍下落不明;但阿祖居於瑞典的胞姊,於3月底打去父親工作的《哈密日報》查問,竟然就找上了他,父母在監視下,獲准分別與兩位女兒視像對話,見到父親伊沙克被剃光頭,就是曾進集中營的印記,平日愛打扮的母親就顯得非常蒼老。
對於父母意外獲悉,阿祖當然十分欣喜,但亦意識到父母即使在家,仍是受到緊密監視,倔強的她亦不打算停止發聲。她曾在Twitter明言:「讓我爸媽在被監視中跟我視頻四分鐘不夠讓我閉嘴的。請通過他們的護照申請,等我在這邊接待他們旅遊的時候,我就能閉嘴了。」新疆亦因她的敢言,現時禁止其父母與她聯絡。自由與暴政之爭,仍每日在阿祖的生活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