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 息 - 陳惜姿

休 息 - 陳惜姿

外遊幾天,路上遇到當地人和遊客,每聽到我們來自香港,都露出一份憂戚與關懷,彷彿我們是來自敍利亞似的難民。怪誰呢?一個本可爽快解決的問題,兩個月來的拖延由活結變成死結,要怪便怪冷血無能的港府高層,把此城推到不見盡頭的深淵。

出發前感到情緒負擔「到頂」,心裏常覺有東西堵住,難受得很。意識到自己身體的限制,踏上旅途後開始卸下「行裝」。首先把WhatsApp和各大媒體的推送通知關掉,耳根稍為清淨下來。臉書完全不碰,集中精神安排行程,眼睛不再看新聞,腦袋也無暇想着香港的事。

家人仍一直關注香港事態,不斷更新。我避不過,頭一兩天冷淡處理,發出「我知道了,但不想討論」的訊息。相比起心理質素頑強的他們,我自知軟弱。或者是愈敏感的人愈易受傷,唯有接受自己。

那天正值八月五日罷工前的激烈動員和造勢,我在陽光燦爛的直島上,盯着草間彌生在海邊的黃色大南瓜;在安藤忠雄設計的地中美術館裏,James Turrell玩弄光影的裝置藝術令人目眩心動。盯着他框起的一片天,我終於有種釋放的感覺。

像一個已經滿瀉的桶子,把大量的水倒掉後,輕省多了,心裏那塊鉛沒那麼重,心理上也覺得強壯了點。兩三天後開始看香港新聞,也受得了。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只是不知這條路還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