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n個認真響應樓上馮君的呼籲,立即解散警隊,請中央派解放軍來港。警隊由上至下敗壞,極端分子和黑社會公然勾肩搭背,公報私仇,洩憤暴打市民,恐怖襲擊,瞄準示威者頭部開槍,反人類反文明,彰彰明甚,已不是一聲譴責足以了事。
解放軍當然有可能是更大的惡,但鄧李楊已死,世上已再無人膽敢公然下令向市民開槍。據報這幾天連美國政府也關注在羅湖香港邊界集結的武警解放軍,風吹雨打日曬,日子長了,難免會傷風流感中暑。從人道主義者立場出發,情何以堪。當然,派解放軍入城,我還有一點個人的體會。
我家住新界北區,家門外幾步路處,有一小塊水泥地,豎立了一紀念牌,紀念牌題曰「文明威武之師」,是九七年解放軍入城,北區居民被安排,漏夜在那裏揮旗迎接解放軍車隊經過的地方。後來特區政府花了上千萬納稅人的錢,鋪平了水泥地,豎起了紀念牌。二十年來,這文明威武之師,和居民倒也相安無事。居民閑時在此蹓蹓狗,狗狗不懂事,大便小便,居民都會用自攜自備的清水,澆淋沖刷乾淨,至今沒有異味。可見不管多麼惡名昭著,來到文明之鄉,入鄉隨俗,耳濡目染,像粉嶺軍營裏的解放軍,嚴守紀律,未必會如香港警察,自甘墮落,無法無天。
再說遠一點的,大陸詩人邵燕祥去年寫過一本回憶錄《一九四九,北平故人》,邵先生不只是四九年親自排隊迎接解放軍開入北平的人,而且還是搖旗吶喊的文宣隊。他當時看到的北平,和我現在看到的香港有點相像,執法者枉法,對民眾濫刑報復。「我們要在死路裏走出活路」,但個人反抗畢竟是無效的。所以,他寫了「我們的隊伍來了」:親愛的父老兄弟姐妹們/流落城市的破產手工業者/和流亡的貧農雇農們/這樣的日子到了/自由和幸福來到我們頭上……歌唱這/像許多紅色城市一樣/又將和更多祖國的城市並肩的/解放了的/人民的城池!
當然沒太久,邵先生被打成右派,他恍然大悟,年輕的自己太天真了。隔了七十年後,他引用當年美聯社的報導,作為當年迎軍入城的修正:「北平平靜地好奇地接待征服者,各種學生和工人團體排列在街道上,各小隊都打着大幅彩色旗幟,不停地喊着口號,但這並不是一般人民情緒的反映,他們表示了據說過去四十年中用以迎接六次征服者的同樣的保留態度。」
夕陽無語,最可惜一片江山,真的到了那一天,香港人會平靜地接待征服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