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多來多謝了很多次古天樂先生,因為沒有他的支持,筆者就不會開得成《逆流大叔》。
我與古生其實在十多年前合作過一次,那是2002年的電影《我家有一隻河東獅》,由馬偉豪導演,古生與張栢芝合演。那段拍攝的日子相當難忘,我們留在松江與無錫兩個地方的影城共三個多月,那時正值炎夏,那些古裝片場地地方又廣,想找個有瓦遮頭的地方都難,每天都暴曬十多小時,再加上到處沙塵滾滾,確是非常吃力。
常說在「困獸鬥」的情況下,人們的關係都會變得很親近,我們與古生卻完全相反,因為他真的是很cool很cool。我們每天都見面,我每天都要跟他討論劇本,但他真的除了工作以外,接近一句閒話都不說。開工時準時到達,收工時不多說一句就上車離去,所以若要想在那段日子中,我與他在劇本以外有談過甚麼的話,我真的想不到。
唯一一次,是他要演一場目擊栢芝一手將管家張錦程拋到飛天的場面。笑片中要拍出「拋到飛天」,當然就是用一個假人來拉威吔吧,然而我們拍了幾take,都因為假人的腿都太「飄」而不好看,於是我就主動走過去,全身貼地趴了在地上鏡頭見不到的地方,用手去拉穩假人的腿。其實這也不是甚麼很特別的事情,因為在片場中,為求做好一個鏡頭,不論任何職位,大部份人都會這樣做,但古生那刻就好像特別看在眼裏,在NG多一兩次,我仍然趴在地上等工作人員修正其他部份時,他就大喝「你哋快啲啦,人哋趴喺度好攰㗎!」那刻,是有一點感動的,好像一個小編劇的付出,等到了一位大明星的認同一樣。
戲拍完後,一直沒見,直到機緣巧合下他支持了我當導演,都一直沒有機會見面。到電影拍了四分三左右的一天,監製在拍攝現場忽然跟我說「古生一陣嚟探班」,我才嚇了一跳。那晚,戲繼續趕拍,我戴着耳機,感到他不知何時已悄悄地來到,坐了在我旁邊,跟我一起看着現場屏幕。他一言不發,我也忙於工作而沒有時間招呼他,我只笑笑點一點頭就繼續走來走去。終於到轉機位時,他只問了一句:「我哋喺邊度見過?」我答:「河東獅吼。」他就點點頭,「嗯」了一聲,就沒有說下去了。
又再隔了一年多,大約今年四月尾,電影搞了一場慶功宴,他特地趕來支持我們。那天我終於鼓起勇氣說:「古生,我想同你影張相。」他搭着我膊頭:「河東獅到𠵱家,十幾年囉呵。」「係呵。」我答。之後相機拍下照片,完。
這個人,大概就只跟我說過這三句話;然而,他卻改變了我一生的事業。
原來幫人,真係唔係用把口的。
撰文:陳詠燊
奮鬥房
《逆流大叔》編劇、導演,寫了18年劇本,自覺最代表到個人思維其實係《追擊8月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