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埔墟火車站外行人隧道的連儂隧道,也許是這幾天最受注目的社區連儂牆。大埔街坊都說這條隧道令他們覺得很威,也感受到大埔人的可愛和團結。星期二,這裏入口佈置仍是綠色磚牆高處配四張置中的正方形白紙,上面用深色筆寫了「連儂隧道」,街坊笑言學生實在太年輕,大概不覺這樣的佈置很像靈堂。而在午夜一隊警察前來撕紙過後的星期三早上,四個大字旁邊已貼滿了彩色便條貼,不再有靈堂感,街坊大讚學生接受民意,反應比政府快很多。
這條連儂隧道,位處大埔墟的火車站、巴士站、小巴站交匯的交通中樞,是街坊必經之地,整日人流不絕,且不怕便條貼被風雨淋濕吹走,義工Agnes說:「如果大埔有連儂牆,也知道一定會在這裏!」
此時,Agnes正忙着用膠紙和包書膠鞏固各處牆身。Agnes是大學生,也是大埔廿年街坊,上星期六,她從網上知道大埔有連儂牆,立即過來寫紙。其實她家位於太和,太和沒有連儂牆,她也不打算發起建牆,因為太和是建制地區,且她的身份認同是太和也是大埔區街坊,不太想分散整區居民的力量,不如集中做好大埔墟的連儂牆,希望引起更多人的共鳴。
本來,她只是其中一個寫紙街坊,卻因星期一晚在網上看見有人在隧道搞事,令她決定要成為守牆義工。翌日中午,她帶來了一卷包書膠,開始動手用「封印」牆上便條貼。她想,撕紙的人首先要撕走包書膠,動作大概可拖延十秒鐘,義工就有時間趕來救牆。她說,每天都有幾個躁動藍絲來破壞,但在人來人往的隧道裏,比例實在非常少。她也會把撐送中和撐警的便條貼好好保護,但希望對方不要破壞其他人心血,「因為這是不尊重和無禮貌。」
金鐘是貼完就走,但大埔連儂牆好像是自己的家,就會每天都來看看,又會在網上留意有沒有人來搞事。
星期一中午,最初只有她一人在封包書膠,然後有更多人帶了包書膠來一起做,一個下午,幾個人合力把整條隧道的便條貼封印好。其間,Agnes因為不夠高而無法封印位於高處的便條貼,就在網上社群留言:「有沒有高大威猛的俊男來幫忙?」另一大埔街坊Wayne看見了,因為他符合高這個條件,就來到隧道一起做義工。
這是Wayne第一次參與社區事務。他在大埔住了廿多年,住處距離隧道大概是十分鐘步程。他說,自己從反送中運動一開始,就不斷參與各種行動,他身心疲累,但覺得自己是香港人,再疲累也要做應做的事。他只是靠意志力支撐。自從上星期六,他出入回家的必經之路多了一幅連儂牆,看着大埔人如此愛護自己的社區和香港,好像重新獲得了走下去的動力。
Wayne身旁的中學生義工Andrew同樣第一次參與大埔社區事務,他覺得這是最好的公民課。他在大埔區住了十八年,一直很喜歡大埔,但這幾天卻是他第一次與不相識的街坊為共同目標努力、與不同政治立場的街坊在隧道裏密集傾談,大大增加了他對大埔的歸屬感。
Andrew說,自己在反送中運動初期有很多參與,但後來實在很累,寧願先處理私人事,直至大埔出現了連儂牆,於是又開始了天天「上街」。他也曾在金鐘連儂牆貼過便條貼,不過,「金鐘是貼完就走,但大埔連儂牆好像是自己的家,就會每天都來看看,又會在網上留意有沒有人來搞事。」有人破壞怎辦?「想拆就拆,不會阻止或和對方有身體接觸,大埔人會補回所有被拆的方。」
一個下午,連儂隧道裏的街坊不斷寫字和裝飾牆身,義工則不斷鞏固牆身,街坊帶來的物資多得變成了一個小型物資站,而看守物資的義工則成了隧道裏的「服務中心」,一時有街坊來問路,一時有街坊來與他論時政。街坊有時也有衝突,Andrew等義工立時上前調停。
下午,一檔甜品小販如常來到隧道擺賣。Agnes說,小販檔原本位於隧道入口最當眼處,但小販星期日下午來擺檔時,卻發現原本檔位成了連儂牆,他不想阻着大家寫紙,就轉到隧道裏面擺檔。Agnes擔心影響了他的生意。記者問小販,連儂牆有沒有阻着他做生意,他指一指身後一張便條貼,神氣地說:「我寫的!」他笑說這裏已經成為景點,「會吸引很多人幫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