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rissey的《加州之子》一面市就覺得非買不可,為的不是卜戴倫的《只是他們遊戲的棋子》,而是鍾妮梅藻的《勿打斷哀愁》──夏日草坪遠古的噓聲難得以另一面貌再現江湖,骨灰級梅粉豈可不第一時間捧場?路過的讀者唔知頭唔知尾,漂亮的雙眉大概已經皺起來了,不明白呢位伯伯幾廿歲人點解仲咁周身癮,一陣擁抱市川海老蔵尖叫打令,一陣焚香沐浴跪在張愛玲靈前合十祈禱,一陣冒着身陷囹圄危險自動搭洗頭艇上京參拜張火丁,這裏忽然又閃出個莫名其妙的鬼婆,一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的貪婪模樣。唉唉,梅藻是我最早崇拜的偶像,悠久歷史和張愛玲一樣,十幾歲已經開始神壇供奉,不離不棄至今,最近有部電影叫《緣來自昨天》,主角在停電之夜撞車昏迷,醒來發現披頭四被神秘抽空,除了他,沒有人記得世界上有過那麼一隊樂隊,於是隨便唱唱口水歌,大家都當是原創,立即成為萬人迷,這個故事如果移植進我的宇宙,所有插曲必定換上梅藻作品。
Morrissey懶洋洋的演繹,令人想起梅藻原版唱片封面那條蛇,還有《傾城之戀》和時間脫節的白公館:「他們的十點鐘是人家的十一點。他們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一九七五年的梅藻事業如日方中,歌裏盡是噴射共榮圈的富貴浮雲,低端聽眾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完全被繁華拋棄在十萬八千里外。轉眼幾乎半世紀過去了,傲視群雄的jet set早已升級為private jet set,熟悉的旋律幽幽響起,徹徹底底「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