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人在韓國,隔着屏幕追事態進展,信息來源雜亂而廣泛——網絡傳媒,fb與twitter的實時更新,現場直播及彈幕,連登以及各種telegram、WhatsApp群。隨着抗爭升級,每隔幾天傳播溝通的重點就為之一變。這幾日大家關心的是如何評價七一晚上佔領立法會的年輕死士,在整體論調是不抹黑、不割席的前提下,輿論場很難造出一個合聲。
直接捲入抗爭的年輕一代,早已喊啞嗓子卻仍在嘶吼,勉勵彼此,也有些會批評年長世代;三四十歲的專業人士,也許是出於個人境況的限制,也許是不同意抗爭的策略,並沒有參與那晚一線衝擊,甚至沒去遊行,心頭湧動着愧疚,寫下對青年人的懺悔和感謝;較為左派的運動老兵,嘗試在一片讚譽聲中發出批判的聲音,反思抗爭哪一步出了錯。也有還有機緣巧合認識的其他階層香港人,有一起行山的銀行白領,之前的房東夫婦,還有幾個公務人員,態度則是責備和不解居多。也有從頭到尾不發聲的人,但我看直播時分明收到提示說他們也在線。
於是又開始藍絲、黃絲的相互攻擊,心急者大聲喊「不要分化」,要記得二百萬人曾經一起行。這幾天我常想香港是真的被分化了嗎?還是這個社會本就有着意見相悖的人,在短短的激烈凝聚後又四散而去。大遊行那周,我搭的士和司機閒聊,他前一天也去遊行,談起林鄭咬牙切齒,末了他說希望下屆特首是唐英年——他會贊同衝擊立法會嗎?好友是中學老師,只要學生上街他一定要去保護學生,那晚他仍在立法會外,但他說實在無法認同。另一位在大學教書的朋友許久不更新fb,她反感人們把自殺的青年當烈士讚揚,但她不敢說。
在「我們」的大聲論述中,這些聲音不是聽不見就是發不出,但它們存在,也許下一步的努力可以是細想如何讓它們現身、融入,鑄造一個更為長久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