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王雷里耶夫》原名《白烏鴉》,在俄羅斯的用法有點接近英語「黑綿羊」,形容與眾不同的異類。中文譯名乍看非常不順眼,因為我們一向奉戲中主人翁為芭蕾王子,晉升一級登上王位雖然可喜可賀,但矜貴感大打折扣,就像如夢如幻的「未婚夫」本來引起無限暇想,一旦成為實牙實齒的「老公」便無可奈何和柴米油鹽醬醋茶掛勾,羅曼蒂克指數大跌特跌。影片由主角生於西伯利亞火車的一刻講到巴黎投奔自由,資深粉絲耳熟能詳,所有情節在傳記和紀錄片都看過,除了大刀闊斧刪掉恩師性啟蒙的一筆,只寫師母床上關愛,平鋪直敘的劇本比門口狗還要忠實,令人越看越納悶:又沒有新鮮材料補給轆轆飢腸,又不打算喚醒沉睡的想像力,何必勞師動眾炒一碟銀幕冷飯?既然敦請是非纏身的Sergei Polunin飾演舞藝和雷氏不相伯仲的尤里蘇魯維夫,怎麼不對照一個衝破鐵幕跳出彩虹一個留在俄國英年自盡的兩生花,順便控訴共產主義如何摧殘藝術生命?
不怕不識貨,只怕貨比貨,同期上映的《搖滾太空人》縱使不是我的一杯茶,創意分卻肯定高得多。艾頓莊的前半生透過他一首一首金曲重組,不理會時序只講究戲劇效果,求真派當然媽聲四起,但那不正是處理娛樂大家生平的最佳方式嗎?載歌載舞的平行宇宙,怕怕醜醜的肥寶寶一步步蛻變為星光閃閃的大姑媽,由《我的歌》唱到《再見黃磚路》唱到《星期六晚打架冇問題》,誰會介意那些歌詞不是他自己寫的,歌和歌者串燒一鑊熟,人生難得幾回醉,總之熱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