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共,抑或移民? - 馮睎乾

投共,抑或移民? - 馮睎乾

周日人山人海,約好的朋友都見不着,反而碰到一位認得我的讀者(他之前已在書店碰見我一次,真巧),以及一位在大學教書的友人J。跟J很久沒見,問他近況,料不到他第一句就說:「呢排我同啲同事一路都諗梗,應該移民呢,抑或扮舔共?」

J的研究範疇,在外國和大陸都有市場,國家需要人才,他自然成為被吸納的對象。他說,國內大學出手闊綽,延聘香港學者,年薪過百萬人民幣,包住宿,還可拿到比香港多得多的研究經費。

我說:「學劉華話齋,值得做,就應該捉緊機會馬上做。建設國家嘅條件咁好,你做咩仲要諗移民,仲要出嚟遊行?」

J長歎一聲:「只可惜係個魔鬼協議。」他解釋,國內缺乏學術自由,不可發表違反國策的研究成果,換言之,百萬年薪的代價,就是你要放棄原則,忘記操守,借學術研究之名,行政治文宣之實。這樣做不但埋沒良心,而且日後移民外國,想在大學覓教席也難上加難——人家會揣測你在大陸做的研究是否可信,甚至直接懷疑你的品格。因此,一日舔共,一世都要舔共,已經回不去了。

話雖如此,但高薪厚祿畢竟誘人,所以J和他的同事,都有一刻閃過「扮舔共」的念頭。我忍不住戳穿他的盲點:舔共沒有真假之分,因為不管你扮舔抑或真舔,你都要舔,必須跟他們通力合作,有謊一齊撒,有禍你一人當,在外人看來就只是舔共而已。牛頓在《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說過,完全相同的效果,可用同一個因來解釋,既然真舔共與扮舔共的效果相同,那麼稱之為「舔共」就夠了,不必再多嚿魚,強分真假。

我笑說:「如果真係有『扮舔共』,你點知建制派唔係扮呢?唔好呃自己,塵世間所有舔共,其實都係扮舔共。」J搖搖頭:「馮翁,我都係講笑啫,到今時今日,都未有一個同事接受……唉,咁唯有移民啦!」我也搖頭,最後補充一句:「記住,做學者唔好咁雷鼎鳴!」學界少一個雷鼎鳴,人間就多一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