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大師貝聿銘逝世,因為事前未聞關於他健康狀況的消息,所以也就顯得事出突然。當然,對於一個一百零二歲的老人來說,若無病無痛就這麼走了,是福氣。只是貝聿銘留在人們心目中的形像,永遠是那麼親切而靈動,從來不吝嗇笑容,只要在笑,一定張口哈哈大笑──他的嘴巴長得特別大,據說在年輕時可以把自己的拳頭塞過去──這麼一個活力十足的老人離世,難免予人突然之感。
但跟所有傑出的藝術家一樣,因為他給世界留下了不朽的作品,所以他也不朽地留在了世上。
第一次碰見他的作品,是有一年走在華盛頓D.C.街上,一堵像刀刃一樣的巨牆立在面前,「刀刃」最薄峭的頂端,似乎可以鋒利地割破皮膚,這就是美國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 of Art)東館,一見難忘。之後當然是看到了羅浮宮的玻璃金字塔、香港中國銀行大廈等等,每每奇峰突起,也因此成全了許多傳說,比如丹布朗在《達芬奇密碼》中,將羅浮宮玻璃金字塔內部的倒三角形說成是繼承耶穌血脈的子宮象徵。
在賓夕凡尼亞州大學求學時因為不肯加入是非多多的華人學生組織兄弟會而轉校的貝聿銘,卻被小說家抹上了神秘組織共濟會的色彩。香港中銀大廈的尖削,據說也令末代港督彭定康請了風水師來化解殺到港督府的煞氣。
至於後來的第一任特首,還據說受不住這股煞氣,寧願棄港督府不住而避走自己的私宅。大師銳氣由此可見。但是,回到了他的故里蘇州,一座「蘇州博物館」卻粉牆黛瓦小橋流水,江南園林的明媚柔美,盡在翠竹招搖錦鯉游弋中顯露出來。一座藏品不算豐盛的博物館,因為貝聿銘的手筆,本身就成了不朽的藝術品。
大師走了,又好像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