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查先生過世，替他的紀念冊選照片的時候，在舊照片中看見一張他和《成報》老闆何文法先生的合影。
我在兩家報館吃過餉，兩位老闆，一是查先生，一是何先生。認識查先生的時候，他六十出頭，認識何先生，他已過八十。兩位先生平時往來不多，但心中都有對方，那一年何先生進醫院動手術，查先生知道了，先叫我致以問候，說待何先生痊癒，請他吃飯。何先生在病牀上聽說了很開心，說一直記掛着查先生。後來，《成報》賣盤，何先生忙亂了一陣，飯約未成，再後來，何先生走了。
當年查先生跟我說報紙形勢的時候，常會提到《成報》的銷量，《成報》的銷量比《明報》多，查先生當然知道《成報》的內容比《明報》大眾化，但他覺得高級和大眾化是沒有矛盾的，高級不一定陽春白雪，大眾化又不一定不能高級，只要處理得好，總可以找到一個平衡點，雅俗共賞。那時候查先生常留意《成報》的內容，尤其是副刊內容。後來我去《成報》工作，跟何先生聊天說報紙，發現他也很留意《明報》的內容，《成報》的銷量雖勝《明報》，但他並不覺得《成報》的內容勝過《明報》，如果《成報》可以做一點《明報》的內容，他覺得是好事。
這就是那一輩的報人，即使競爭對手，也識英雄重英雄。
前兩天在一個活動中遇到何先生的愛婿Peter，當年是他介紹我認識何先生的。我打開手機給他看了兩位老先生的合照，他覺得很珍貴，我便傳了給他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