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在「留園雅敘」吃,點菜的時候夥計告知春笋上市,問可想嚐鮮。我說當然好。他又問想怎麼吃,我說用五花鹹肉蒸最好。不一會上菜了,春笋鮮嫩,笋香配以鹹肉鹹香,鮮不可當,真是吃出江南一片煙雨。便想到下個月會去寧波杭州一遊,正值桃花柳綠時節。
東錢湖、西湖時而煙雨濛濛,此時看找一家上好的農家菜,讓店家割一塊自家醃的鹹豬肉,肥瘦得宜,拿來跟剛剛採得的春笋蒸上一碗,送酒下飯,俱為良品,吃過夢縈魂奪。
杭州朋友說過,住在竹林邊上,一夜春雨,靜心而聽,可聞竹林之中春笋破土而出之聲,沙沙一片,翌日清晨巡視,滿目雨後春笋,隨便挖挖,滿筐時鮮。這景象,真是聽得人心馳神往。
這晚在「留園」吃罷春笋回家,見朋友傳來「佳士得」紐約拍賣結果,明朝才子李東陽一幅手書《種竹詩卷》估價80至120萬美元,最後落槌380萬美元,加佣金便過了450萬,合三千多萬港幣,可見好貨真的不愁賣。在這卷書法珍品中李東陽寫自己種竹:「剩買城中地,多應為此君。涼生別院雨,綠滿後溪雲。秋至不變色,夢醒時一聞。廛居或未免,聊爾洗塵氛。」買地種竹,圖個「涼生別院雨,綠滿後溪雲」的意境。比他更早的蘇東坡也說過「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可見古代文人愛竹之情,品味雅緻。傍竹而居,冬笋春笋想必也吃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用鹹肉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