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雖聲稱要提升大灣區「在國家經濟發展和對外開放中的支撐引領作用」,但《綱要》前言、戰略地位、提升市場一體化水平、緊密合作共同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等章節都顯示,建設大灣區的真正目的,一是「支持香港、澳門融入國家發展大局」,讓香港人變大灣區人;二是「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有力支撐」,讓香港的財政、外匯儲備為國家作貢獻。因此,大灣區不再是深圳特區、浦東新區由香港引領、靠制度創新推動經濟發展的模式,而是要逆勢而行,將香港納入珠三角規劃,接受黨的領導,加快市場一體化。香港不只失去自治地位,連引領經濟發展的地位都失去。
大灣區雄安或成難兄難弟
中國的經濟發展迄今未擺脫計劃經濟的思維,而在改革開放40年的歷程中,依靠特定區域先行先試以帶動區內和周邊地區發展一直是主要模式。深圳、珠海特區和上海浦東新區,是其中成功的典型,也是鄧小平、江澤民主政時代的政績。而胡錦濤、溫家寶主政後設立天津濱海新區,企圖打造深圳、浦東的北方版,結果無疾而終。習近平力推雄安新區,期望成為經濟發展的新引擎,但掛牌兩年仍毫無建樹。
大灣區也是習近平期待的政績工程之一,但不只與雄安新區一樣生不逢時,更兼逆勢而行,不是讓珠三角九市靠香港的引領與國際市場接軌,反而是牛不飲水強按頭,要香港融入珠三角一體化市場。因此,大灣區既可能重蹈濱海新區的覆轍,又可能與雄安新區成為難兄難弟。
可圈可點的是,雄安新區規劃設計專家、清華大學建築學院教授尹稚對雄安新區遲遲未能雄起的分析、警告,很大程度上適用於大灣區。尹教授去年在一個論壇上坦言,雄安新區建設未如理想,主要是時勢上比較背,大環境比較壓抑,並不鼓勵體制機制上的進一步的探索和創新,甚至不鼓勵政府的擔當。他警告,到2035年這個地區如果不能夠得到市場認同,不能吸引來自全球的投資,就意味着這個新區建設的全面的崩盤和失敗。
在專家眼中,雄安新區可能因沒有體制機制上的創新而失敗,而當年深圳特區、浦東新區的崛起正是順勢而上,深圳發揮了毗鄰香港的優勢,浦東增設外資銀行,上海矢志發展成國際經濟、金融、貿易、航運、創科「五大中心」,豈能抹煞香港的引領和示範?
目的是讓港人變大灣區人
其實,無論是大灣區,還是雄安新區,都是生不逢時,不只因為中國近年維穩至上,不鼓勵制度創新,更因為中美貿易戰爆發,令其功能定位變化、對外資吸引力下降。
一方面,《綱要》雖然多處強調發展創科的重要性,但偏偏缺乏深圳特區、浦東新區當年依靠制度、機制創新帶動經濟騰飛的意願與構思。不過,這也不出人意料。畢竟,40年來能改的、能放的,願改的、願放的,都已經改了、放了,不能改的、不願改的,在大灣區同樣沒戲。況且,習近平在慶祝中國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上已發表「不該改的、不能改的堅決不改」的宣言。
另一方面,《綱要》的主要是目的是把港澳融入珠三角,接受大灣區建設領導小組的規劃和指揮,讓香港龐大的財政盈餘和外匯儲備可化整為零流入聯合創新基金、絲路基金、亞投行等,讓香港金融中心服務於一帶一路,讓香港成為引進美歐先進科技的白手套,讓香港人變成大灣區人,因此何必奢談制度創新、機制創新?要的是香港的支撐,何必奢談香港的引領?
李平
周一至周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