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飛台北,右邊斜對面坐了港爸港媽和港童,那個四歲豆丁嗓門頗大,問題也多,可能第一次離地飛上青天吧,未起機好奇心就開始發酵,十萬個為什麼嘰哩呱啦一波接一波,一家之主很少開口,答案幾乎全由慈母提供,港媽偶爾還警告唔識世界的細路仔壓低聲線,唔好嘈到人,所以膝下猶虛的祠堂叛徒並不反感,繼續安安樂樂沉迷在科士打的文字世界。飛機即將抵達目的地,阿仔忽然站在座位興奮跳上跳落,明顯阿媽沒有替他扣上安全帶,盡責的空姐見狀,立即奔上前發出嚴厲警告。此舉本身毫不值得紀錄,我在這裏大書特書,皆因剛才派餐的時候,明明聽到空中服務員以純正廣東話作溝通工具,這一刻不知道是人急智生,抑或習慣成自然,竟一個唔該轉到普通話台,殺氣騰騰煲冬瓜。
哈哈哈,又一次證明高手在民間,不動聲色使出無影拳,打臉打得落花流水。當你冇到當你透明當你傻嘅當你係老襯,雖然各具殺傷力,但對稍有自尊心的香港人來講,最大侮辱莫如畀人當你大陸人,訊息一經傳遞,跳進黃河洗不清,空姐這招乍看似乎無甚力度,其實放射的毒素直頭犀利過眼鏡蛇,原因大家心照,畫公仔不必畫出腸。可能只有我這種怪胎,才會逆道而行,多年前有一次在台北,搭的士和司機大哥親切交流,談了三五分鐘,他問我是否來自北京,令我開心了半天。港胞虛榮心最大的滿足,應該是在東京街頭被日本人當你自己人──憑打扮和動靜瞞天過海,靠的當然也算實力,但始終不若透過舌尖運動製造假象值得驕傲,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