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長者(大L晒) - 畢明

我是長者(大L晒) - 畢明

娜姐,我好友,母語,是粗口。

從大學認識,至在廣告公司時代,我都對她能操極流利粗言穢言,遣詞用字又活潑多端,非常羨慕又拜服。

上周《請收起你的母愛及童真》一出,哀鴻遍野,群情洶湧,受過兩者逼害的難民者眾。娜姐在我的面書留言:「唔知幾時香港有兩樣嘢係大X晒,要全世界就X晒佢。一,細路仔係咁㗎啦;二,我係長者。」

我的心思給她看穿了,這正是另一個我一直不寫不快的現象。

時間回撥至去年9月,超強颱風「山竹」襲港,蹂躪過後,全城大亂瘡痍,水浸塌樹,交通眼癱癱。返工!記憶猶新,排除萬難,難過取西經,全人類都遲到。那時有則網上熱話,是泳客大投訴嫌泳池遲開,說自己如何在「落波」後,辛辛苦苦到達泳池,發現延遲開放的告示,害她白等,泳池中場休息前又祇剩35分鐘給她暢泳,太可惡。

大批網民非但沒有還她公道,更紛紛說非常時期,劫後餘亂,她不體諒一下救生員上班之難,還要怨,是「自私精」。留言此起彼落,大幫救生員,她告狀不成反醜樣。詎料,她一轉身射個三分波,擲出一句:「我是長者。」理直氣壯叉晒腰。問你死未!

嘩。失敬。但關咩事?這句話引來的反彈更大。

是長者,又如何?就要全世界遷就你一人,颱風影響了所有人就不能耽誤你?是長者,就金剛不壞,就有擋箭牌照,可恃老賣老,蠻不講理?

個別事件誰是誰非且不討論,但「我是長者」如同絕招,拿出來時力拔山兮的氣勢,差不多有:好大嘅官威呀。從網民那股「又係」之厭,顯見捧着「我是長者」來橫行霸道的歪理,肆虐成風。

我曾在IFC的戲院看十時許的場次,坐最後一行,隔籬的兩位觀眾看電影期間不斷談話,難頂擾民,我以動作眼神禮貌示意對方安靜,他們睬我都傻,我被迫「殊」了他們一下,兩位不知是否尷尬了,便發難大罵:「睇戲唔講得嘢呀,唔好睇長者場吖!」惡到曉叫。

我霍地彈起,唔使講嘢,直奔大堂找帶位員,請他招呼兩位「老霸」。帶位員來到,老霸照傾可也,自然被口頭警告,往後也算收斂,最多「吱吱浸」,沒有口沫旁述。但一散場,二人即毒舌大罵我不敬老、blah blah blah,簡直有「機會嚟喇,飛雲!」的雀躍。你估我點?

哈哈,因為邏輯太荒謬,幽默太黑色,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接受不文明,拒絕缺公德,就是不敬老?唔好玩啦,是非曲直價值觀我太清楚,你不可能guilt trip我。我笑臉對着惡屁股,他們更怒。心中不禁飄過一陣同情,很替他們的子女難過。如果有「我是長者!」大字Tee,定會送他們兩件,助他們橫行天下。

老霸的金榜冠軍,在馬路上。長者們,很多有亂過馬路的癖,交通燈,唔理,手腳慢,大晒;手腳快那些,還會亂衝出來,以為人比車快。有什麼事,一律使出一招如來神掌,以為掌風可逼司機急慢、甚至急停,險象之危嚇死寶寶。

老人家們,長者們,求求你們了,別衝出馬路、亂過馬路好嗎?有時不是不想讓你,但你們亂行、橫來,有行人路不走,恐怕有ABS都隨時收掣不及。又有幾多司機,馬路上明明是長者不對,又吃過「阿婆你都蝦!」的悶棍和惡言。

「我是長者」,與職場上老海鮮的無賴霸道一脈相承,以為自己有了輩份,就可以橫行。自恃輩份,認為自己比別人對,比別人有道理,到自己不對,自己沒道理,便以為自己比別人有特權,用年資歲數壓人,舔盡年長和輩份帶來的好處,甚至剝削了敬老的意義。

年長和輩份,不代表能力,更不代表道理,我們遇上長輩長者,讓兩分是人情,但如果對方不尊重文明又無賴無理,過度縱容是養惡。

說世代之爭,為什麼廢青VS廢老的對立,如今好像特別鮮明。可能由政府高官到商場高層娛樂圈,太多在香港贏盡慣、話事慣、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一代,如今老了,仍四處高調歪理橫行,惹人討厭。成為廢老中的極品。

整體而言,我相信香港人是敬老的,什麼「60歲是中年論」,綜援改例欺老太甚之事,大家是二話不說出來維護的。

長者二字,不是用來發爛渣的。不講理,缺公德,多年長,多母愛,多童真,都不對。

老,未能增加智慧品德,都不要增長野蠻劣根。

老,祇是一個事實,自重卻是一種選擇,才會有人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