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普敦為我們開車的司機叫February,有色人種,黑黑實實一個小老頭,聲音洪亮,車開得很好,整天面帶笑容。
南非人分了三種,一種是黑人,一種是白人,一種是有色人種。有色人種主要是印度人、印尼的馬來人等。印尼的馬來人是當年荷蘭人從印尼運到南非的奴隸。當初南非是荷蘭人的地盤,為了開發南非,荷蘭人就從東南亞的殖民地印尼漂洋過海把奴隸運到當地補充勞動力。我問February,你是二月份生日的嗎?他說不是,February是他的姓,因為當年他祖先被荷蘭人從印尼運到南非的時候是沒有姓的,他們是1652年2月到南非的,為了記住這個日子,就起了個姓叫作February,後來在南非開枝散葉,就成了家族姓氏。
經他這麼一說,想起三百年之後,也就是1952年,我父親懷着一腔愛國熱血,從印尼漂洋過海到了中國,參加「祖國建設」。困頓了二十多年之後,又帶着一家四口跑到了香港。
February的祖先和我父親都是從印尼出發的。前者是身不由己的奴隸,背井離鄉,在南非扎了根。後者是一腔熱血的愛國僑生,打算報效祖國,在祖國開枝散葉,結果根沒扎住,又漂了出來。人生便是這樣,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的,身不由己未必會有壞結果,主動出擊則常常做儍事。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