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 了 - 李碧華

薨 了 - 李碧華

明明不久之前十分紅火,聲威遠揚,亦叫小人得志飄飄欲仙,誰知措手不及,黨的禁令「輾轉」討伐,大陸宮鬥劇全面停播,老百姓看電視劇網絡劇的自由「又」失去了──用「又」,因為突如其來的「限X令」隔三差五來一趟,習以為常。

黨令不可抗,天命不可違,定你什麼罪狀就是什麼罪狀;限什麼死期就是什麼死期。昨日繁花似錦笑意盈盈,今天已經薨了!

宮鬥劇中最常聽得是個「薨」字:「X X宮來報,X妃已薨了。」/「龍胎一下地就薨了。」/「皇上口諭,已薨X貴人份位晉級,喪禮依嬪位處理。」/「X阿哥就這樣薨了,額娘還有什麼指望?」……紫禁城是一座大墳墓,天天都有人死。在閉眼之前不能斷言誰無翻身之日──但薨了就「了」。

「薨」音「轟」(hōng),古代諸侯貴族或有爵位的大官、宮中妃嬪和所生育的皇子公主死去,專用此字,而帝后之死則曰「崩」。其他的就是卒、殁、逝、斃、辭世、仙遊、安息、亡故、長眠、翹辮子、見背、伸腿、過身、騎鶴歸西、天妒英才(紅顏)、嗚呼哀哉……若有時間我還可隨口數下去──但都比不上「薨」:在睡夢中死去,或懵然死去,沒什麼準備,似乎很安詳,亦只有無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