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不懂對聯 - 古德明

金庸不懂對聯 - 古德明

武俠小說作家金庸去世,其「唯一記名弟子」劉蓮撰《別了,師父》一文,說金庸曾為她書寫對聯「偏多熱血偏多骨,不悔情真不悔癡」,並說「金庸和作者都很喜歡這對聯」。文友李時宇因曰:「金庸和女弟子不懂對聯。」斯言甚是。

按金庸《也談對聯》一文曾談到百劍堂主所撰的這副所謂對聯:「我見了很喜歡,他用宣紙給我寫好,請荷里活道某書店裱起,掛在斗室之中,不覺雅氣驟增。」百劍堂主者,香港《大公報》前副總編輯陳凡是也,也寫過武俠小說。李時宇評曰:「這兩句算不得對聯。」

算不得,一是因為形容詞「多」與動詞「悔」不能成對,二是因為「熱血」也不能對「情真」,二者之一或應改為「血熱」,或應改為「真情」。至於「多骨」,說書法,是指筆力遒勁,即《筆陣圖》所謂「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說人,則恐怕如李時宇所謂「只教讀者想到土鯪魚」。《鼠璞》卷上載:「唐人言,李白不能屈身,以腰間有傲𣶸。」沒有人會說李白腰間「多骨」。

陳凡那兩句,第一句惡不堪讀,第二句還算不錯,試撰上半聯為對:「元知俗薄元知命,不悔情真不悔癡。」李時宇則把兩句改寫如下:「天生熱血天生傲,自笑真情自笑癡。」比原文當然好得多。我試改寫,出其下矣:「胸中熱血腰中骨,世外真情俗外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