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陳寶珠的《長相思》,《世界末日》還有兩個風行一時的粵版,歌詞都出自名家手筆。陳百強的《冬戀》是小美作品:「倦極難眠,霧鎖眼前,怕記某夜某冬天;寒風中,妳身影已漸遠,便開始每夜愁着臉。寂寞盤旋,夢境再纏,我再跌坐某冬天;誰的眼光,有點痴帶着怨,任抑鬱於腦內打轉。」詞人顯然由第一隻字開始,已經決定置原作者的傷春悲秋於罔顧,任得那些太陽空自發光那些大海升升降降,疊埋心水自立門戶,替我們的丹尼仔鞏固落落寡歡形象,把歌迷樂於信奉的斯人獨憔悴推上另一高峰。既然米已成飯,副歌繼續以文火保溫:「我實在拒絕看見星光燦爛,像笑着我抱擁着虛幻,我總會習慣,望倒影說聚散,盡掩飾困倦流淚眼。」結尾一段示範何謂貫徹始終,乃當時填詞界專業默契,絕對沒有後輩始亂終棄或中途出家的勇氣,大概也算反映時代:「若是無緣,月怎會圓,這晚高高掛於天;人恍惚,已不懂冷或暖,像呼吸於吻別中斷。」
教我會心微笑的,是詞人刻意將遠去的負心人寫成「妳」,暗暗宣揚異性戀宇宙無堅不摧的陰陽配,以免引起少女粉絲們不必要的遐想。在從來不勞煩「女」陪伴「你」的文字用家眼中,專誠為英文不分性別的you修訂女身,簡直此地無銀三百両,落慣DD蒲的,請問有哪一個不知道丹尼仔好邊味?昨天和朋友F午飯後,路經香港公園去亞洲協會看潘玉良展覽,她忽然指着前面一幢大廈說:「丹尼屋企晌呢度,我上過去,佢睡房個窗望出去見到中銀同維港全景。」哦,那麼「霧鎖眼前」是實況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