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蘭花指》描寫肌膚之親的場口,最令人絕倒是第十三章的一段。因為大陸上世紀中各種風起雲湧的運動,不但「法律問題政治化」,日常生活一切都政治化,我們的男旦失去登台機會,屈在戲校當教師,百無聊賴度日如年,有人出主意排一齣他的拿手好戲《大劈棺》給學生演,他乍聞「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些學生「女的亮麗,男的光鮮」,老師很快看上了飾演莊周的少年,「混熟了,就帶到家裏去玩」,「有時還把臥室的門關上……人的習慣如此頑強,和鄉音、口味一樣,永遠改不掉」。偷雞摸狗終於東窗事發,精警的句子來了:「好幾次,『莊周』的母親發現兒子回家都是先換內褲,再做別的。她留了個心眼,偷偷從腳盆裏把內褲撿起來看,發現黏有漿液,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她斷定是一個男人的精液,立馬告訴了在肉鋪幹活的丈夫。」
我的媽呀,這位愛子心切的伯母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見到兒子內褲有可疑人造漿糊痕跡,不直覺寶貝夢遺或暗射還罷了,既然認定出自陌生男子,仲要攞個鼻去聞,核唔核突啲呀?天生沒有潔癖的爛玩基縱橫四海,百無禁忌好事多為,你要我嗅來歷不明男人的精,我還不幹哩。至於那個莊周為什麼玩完性遊戲不沖沖身才穿衣回家,也在我理解範圍之外,最起碼的善後工作都不做,抵佢畀老母捉到痛腳。伯母騰雞向老公請示,其外子畢竟見過世面,斷言「孩子讓男人搞了」之餘,還喝道:「你懂啥?這叫雞姦,前頭吃後頭捅。從前戲班裏多了,現在屬於犯罪」,可惜這麼富喜感的場面,卒之悲劇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