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過後,一年已近尾聲,都在說,真快呀,又是一年了,然而生活中也有只覺那一天是漫長難挨的日子,很過不去似的,不同的是年事漸長,快與慢的分野逐漸模糊了,過尋常日子嘛,生活的內容仍然需要日子的主人去填補,無人可代勞。
有人喜歡回望過去,有人更樂意展望未來,也許這就是年輕和年長的區別,在這城市的時間原野上;這句話好像有語病,純屬私人想法,意即身居城市之中,所能擁有的如無垠的曠野,可任我們去馳騁,讓我們積聚更多些美好的記憶。到了此刻歲暮年終,突然醒起而有所安慰;畢竟這三百六十五天並沒有白白過去。
有人把人生分成幾個階段,這種分段法是要在經歷了許久許久之後,驀然回首才能歸納出來,也並非只以年齡來區分;有些事不是之前所能預期,更無從掌握。如今,即使是年輕的一輩也不太有人會去做一些不可能的夢了,總是跟隨着每日固定的方向、活動的範圍亦步亦趨,此際,未來是看得見的,一切是可以預料的,本本份份的走,向現實生活投降了,慢慢的在歲月中老去,所謂忽發奇想來一個天翻地覆的改變,豈是那麼容易。
年年歲末,周圍急景殘年的氣氛特別令人傷感,驀然回首的也只能是在昨夜夢中,一切依稀舊時模樣,父母雙全、兄弟姐妹聚首一堂,小夜年,炭火中彌漫着橘皮香氣,家人合力做的蛋餃愈堆愈滿,笑語喧嘩不斷,大火鍋熱騰騰的雞鴨魚肉所混合的美味散開來,爆竹聲響起……驀然回首,一年將盡,眼前身後人影淡出,不知何時已是有如身在四顧無人的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