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外國記者會每年都有一次外交酒會。記得一、兩年前,這個小小的聚會,有中國外交部駐港專員公署冠名合辦。今年景物依舊,但人事已非。
各國使節其實今年仍然賞面。只不過是最需要打國際牌的某國,令人感到有點反常。「或許香港再沒有過去那『對外窗口』的角色吧。」我對自己如是說。
「I like your little pin!」Kurt胸口上的襟針,很別致,香港特區洋紫荊旗和美國的Star-Spangled Banner無分大小,相映成趣。老實講,我雖然是半個美國人,但這枚襟章令我感動之處,是因為就連一個「外國人」,也知道要平等地尊重香港的存在。
我沒有留意今次外交酒會的Rundown,以為Kurt會在主席致辭後會有甚麼發表。「I got to go. There is a BBQ waiting for me, Texas style.」主席致辭後,Kurt稍稍地離開。然後,大家繼續觥籌交錯。
「香港的出現和成就,是歷史上的偶然,可一,不可再。」我常常這樣說,可是不知道有沒有知音。這個地方的經驗是獨特的,可惜沒有太多珍惜的人。
酒會上,我也認識一些新朋友;有位隨芬蘭到亞洲巡迴招商的外交官,才剛到埗便被拉到酒會。
「Now the whole world is talking about the Finnish model!」誰不知芬蘭的教育被視為奇蹟?據說,阿布扎比政府甚至嘗試重金禮聘芬蘭的教育專家,去提升當地的教育質素。
殊不知,這位芬蘭的外交官對我說,其實教育是文化的一部份;器官移植,尚且會有排斥,文化又怎可以這樣通盤地搬到另一個地方?
酒過三巡,短短一席話,卻有無限的聯想。香港的精神面貌,可以移植到別的地方嗎?又或者,外來的文化又可以在毫無衝突的情況下,取代本土的意識形態嗎?
「I was told a lot of Hong Kong people are moving to Taiwan.」有朋友知道我遊走港台和華府,便如是問。
「Yes and No. Some are leaving but not for the reason you think.」我認識離開香港的人,有各種意識形態,有人相信台灣的民主,有人貪當地生活成本低,也有人想子女繼續傳承中華文化,但極度抗拒普教中。
「So what do think the future of Hong Kong will be?」這個問題,我可以怎樣回應?
「The party must go on, so to speak.」坦白講,除了這一句,我也不知道有甚麼好講。要是曲終人散,那是宿命;但要是能繼續下去,這片借來的光景,幸運地在地球一隅舞照跳,馬照跑。
利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