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公幹第一個環節就不順利，他坐在機場等延誤的航班。雨下不停，他點開行事曆，找點小事來做。
一絲熟悉的香水味引他抬頭，果然是她，手拿咖啡斜睨着他笑。
「這樣巧，」他拿開擺落旁邊座位的公事包。
「這樣巧，你也去東京開會？太太沒有順道出來玩？」她款款坐下，香氣愈濃。
其實知道要去日本那刻，他腦中就閃過她年輕的面，暗自期待會遇到。她似這款混合味的香水，一時是午後陽光，慵懶隨意，雖是工作場合認識的，說話動作卻不顧忌老少尊卑；一時是清新晨露，太過純真無畏，讓他分不清有些話到底是否挑逗。
他聽過關於她的流言，說她放蕩精明，所以升得快，但他情願相信是她勤力惹人妒。這一行世界小，不過那麼幾個人，一來二去，他們算舊相識了，談天說地，百無禁忌，事後他又揣摩真是光明正大，一點私情也沒有嗎？
這幾年，他有過兩三個情人，初時也似這般少年情懷，兜兜轉轉猜不停，可赤身相見後，他熱情漸退，不了了之。妻應知曉這些偷食，但從不提起，每日笑盈盈張羅他和女的吃穿用度。他更覺無趣，彷彿這只是個階段，會過去，而過去後，他就徹底老了。
下飛機已夜半，兩人才發現入住同一間酒店，同一層樓，她刷門卡吃吃笑：「好像一定要發生什麼呢。」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信號，他拉着行李向裏走，她卻驚：「真來？太夜啦，我怕談天到一半睡死過去，不如明日早餐見？」
他看着穿衣鏡裏不知幾時有些佝僂的自己，轉身，面不改色訓她：「你就是講話太隨便才惹人閒話，好心你改一改。」
等能癱在自己床上，他一點力氣也無，又覺被打臉，蒙在被裏，半天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