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後歐洲六十年》描述二戰後義大利改朝換代時,東尼.朱特追蹤前法西斯成員後來的人生──除少數標誌性人物被判刑或處死外,更多成員低調生活一段時間,就轉身變成其他黨派人員或獨立人士,繼續在各級政府謀事。這種換湯不換藥,既是出於戰後很難找到大量替代他們的人力,也因時間流逝,人滿滿寬容,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一筆勾銷。
類似此種「忘記」現在更加嚴重。山東臨沂網癮戒治中心的精神病醫生楊永信,早在2009年就被輿論口誅筆伐。這個拿國務院津貼的醫生,雖然只有本科學歷,但仍有政府背書和家長迷信。他被媒體曝光用「電擊法」「治療」被父母送來戒除網癮的兒童。病人為免受電擊要叫他爸爸、叔叔,每日驚心膽戰,生怕爸爸就把他們捉去電一電。偶爾有人表現良好「出院」,一旦在外面亂說話或不服父母管教,又會被捉回醫院,再來一遍。醜聞爆出後,「楊叫獸」、「磁爆步兵」等花名隨着親歷者口述的遭遇瀰漫在公共空間內。差不多十年過去,有人發現楊永信仍在繼續他的電擊事業,記者前去訪問相關政府官員,對方居然一本正經說是媒體扭曲事實,並「反省」如果說醫院一定有錯,可能是公關做得不好。
如此囂張,根本不在乎你會否忘記,反正他是小地方生財的大生意,屹立不倒。於是湯也不換,藥也不換,總有人願意吃,所幸連改良的姿態也放棄。這幾日有更讓人生氣的,還是在內地,前段時間metoo中被其實習生曝光的NGO人士,不旦一直舔着臉皮活躍在網絡,最近還向寫文揭批他醜事的記者提出訴訟,告人誹謗。友人說他是想找個刁鑽角度訴訟,然後通過勝訴證明自己無辜被冤枉。反正時過境遷,再攪攪渾水,就能厚臉皮活下去,人們總會忘記。
哪怕你反抗過,希望過,最後也無濟於事,這是我們最大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