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歌功頌德聲 - 蔣芸

一片歌功頌德聲 - 蔣芸

大俠大去後,坊間一片歌功頌德,備極死後哀榮,功成名就之後四方來朝拜,死後含笑入九泉。

但細觀這一批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社會賢達文人雅士之中,不見當年和大俠一起打拚的夥伴、下屬、舊友的影子,對,他們大半已作古,包括那位他的老同學,同為該報創辦人的沈寶新,該報嶄露頭角後,沈君漸成了隱形人,拍檔不提、旁人也不提,尤其在公開場合,只知有漢,無論魏晉,到該報賣盤,千挑萬選,選了一爛燈盞,口說「不是最後悔的事」 ,但行走江湖,快意平生卻識人如此,又豈能無悔。

當初的開荒牛,如今健在的寥寥可數,卻未見有人關注,聽聽他們如何口述歷史?君子有慚德,歌功頌德者又豈能不慚愧?世上大凡終於發達者,有會憶苦思甜不忘舊情,也有快快斬斷,寧接受新來者的膜拜;舊日的創痕傷疤不要因那些曾識英雄於微時者的出現再被回憶才好。

他報有人提起當年月刊胡菊人被挖角之事,胡蟬過別枝,也是無可奈何,又提到舊老闆大排筵席送別等等,似乎表示故人情長,但讀過歷史小說或武俠小說者,豈有不知這一招正是斷了他以後回巢之路,一向好玩政治的男主角,也許遺憾此生不算真正從政過,但辦公室政治可沒少耍。

如今尚在人間的當年老臣子,說起當年曾去養和醫院探病,大俠情到深處,遙指天邊新月一彎,感人肺腑吐真言:「有朝一日,我報發達了,大夥兒有飯食飯,有粥食粥……。」實情卻是當年的草莽英雄一個個黯然離去……,只剩下今日一批識荊已晚,卻口稱是知己良師良友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