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堅持《美少年之戀》不是同志電影,那麼為什麼還繼續把「唯美」冠在它的導演楊凡頭上呢,乾脆易一字與時代同步稱他「耽美」,不是又體面又摩登又貼切,而且立即可以自圓其說嗎?源自日本的名詞,最早是文學界支流,上世紀六十年代以花樣男子作主角的少女漫畫橫空出世,一個唔該騎劫了這二字,自此被劃為專供嫵媚男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的發展場,輕則含羞答答眉來眼去,重則赤誠相見親嘴摸屁股,讀者把秘密綺夢寄託在介於惺惺相惜和戀愛之間的朦朧畫面,趁尚未必須面對殘酷真相的空檔,躲在象牙塔演習青葱的小狗之愛。約莫七八年前輾轉傳到神州大地,腐女們一見鍾情,裙拉褲甩對號入座,不但黃耀明一派廣泛催生花痴症的歌手獲贈名銜,新興的網劇更闢為hehe玩耍特區,有一齣爆紅的《上癮》,連我這類與世隔絕的海外半痴呆老人也趕在被落架前過了把癮,其風行可見一斑。
勤於寫日記的導演坦言,《美少年之戀》以少女為目標觀眾,不是正宗耽美是什麼,本來就一啖砂糖一啖屎的「唯美」,是時候讓賢了吧?性別意識超額正確的觀察家,大條道理指這些男風陣陣的耽美產物,雖然圍繞同性情誼兜兜轉轉,可不能貿貿然貼上同性戀標記,事關它們和平權運動風馬牛不相及,既不志在反映社團狀況,也毫無提高士氣意圖,講得難聽一點,不外搭一程順風車借基納福,粉紅財不發白不發。然而這麼「左膠」的論調,我們尊貴的意見領袖恐怕打死也不會肯挪為己用,寧願頭也不回揚長而去,瀟灑延續文責不負的優良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