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物誌】
Selfie成癮的港女，見到張大千應該望塵莫及。一代國畫大師也是個「自拍」狂人，不過並非用手機而是畫筆，28歲開始以自己容顏入畫，不時cosplay 古代高仕、蘇東坡、鍾旭等男神，自high到不行。先睹為快蘇富比秋拍精選，重遇張大千自畫像中一幅經典《張大千與黑虎》。此作出現過在不少畫書，是大千特別留給太太徐雯波的，一直是大千家族「大風堂」和導演楊凡「謫仙館」的舊藏。2004年在「謫仙館藏張大千精品專場」拍出398萬元，2010年在中國嘉德拍賣身價已升至四千多萬，如今估價也是蘇記今次中國書畫專場中最高，3,500萬港元起標。
「黑虎是大千的愛犬，走了廿多年大千仍對牠不能忘懷，把牠與自己入畫，紀念人狗相處時光。」香港蘇富比中國書畫部代理主管葉卓敏說故事時，也為之動容。1941年，大千遠赴敦煌研習石窟壁畫期間，見當地牧民飼養的大型藏獒印象深刻，大嘆：「體壯、兇猛、好看，可以入畫。牠們對待主人比起洋狗來，要忠誠得多。」兩年後秋天，大千自蘭州辦展後返蜀青海，友人向他相贈兩頭藏獒，其中一隻就是「黑虎」。「黑虎很有靈性，竭忠盡智，深得大千一家歡心。據大千講牠是能辯善惡的神犬，遇到好人搖頭擺尾，遇過盜賊則奮力嚇退。」葉卓敏說。估計成都氣候炎熱潮濕，黑虎不久則因水土不服而病死。
「此作推斷創作時期是1968至1969年，即黑虎走後廿多年，可見大千對愛犬仍念念不忘。」因為神犬黑虎，大千從此愛上大狗，從西藏再購入多隻藏獒，上世紀五十年代在巴西自建烏托邦並取名「八德園」，大千突然想要養一頭聖班納犬，立即命人到瑞士找來運到巴西。種種狂行可見大千愛狗，但始終他寫進畫的不多。
有趣的是，1970年大千畫了另一幅與《張大千與黑虎》尺寸和構圖大致相同的自畫像，惟金箋改成宣紙，黑虎亦改為從瑞士帶回來之聖班納犬，此作題記贈五女張心沛夫婿李先覺，以賀庚戌狗年開歲。馮幼衡在《張大千的自畫像》便提到這作品：「他連自己的鬍鬚都畫得毛茸茸的，顯得跟心愛的聖班納犬呼應。」
為了豐富繪畫題材，作為「動物控」大千曾在家養過老虎、豹子、長臂猿、馬等珍禽異獸，即使移居南美亦曾攜黑白猿及貓犬，八德園飼養過猿、鶴、雉雞、孔雀等。早兩年參觀台北大千晚年故居「摩耶精舍」，聽導賞講，大千曾在這飼養過十頭猿，其中一頭名「猴公子」的長臂猿甚得大千喜愛，作畫時常陪在身邊，又經常抱着牠散步，但有次大千外遊，家人疏忽照顧令「猴公子」渴死，大千傷心不已。而摩耶精舍裏大千蠟像旁的長臂猿標本，則是他另一所愛，病死後被製成標本，長陪大千身邊。摩耶精舍據聞有近90歲的白鶴，是唯一見過大千而又健在的動物。
大千愛猿成癡，背後有個傳奇故事。大千娘親在他出世前一晚夢見黑猿，醒來後就誕下大千，張母認為大千可能是黑猿轉世，故給他取名「爰」（猿的古字），張大千部份畫作落款也多自稱張爰、季爰。幸好大千不好畫北極熊，否則以他的性格，很可能會從北極弄來白熊囤養在家，有冇錢都任性。
撰文：鄭天儀 （圖片由蘇富比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