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遇颱風,北海道七級地震,日本人避難之文明秩序,寧靜井然,再次為文明世界目睹。
除了先天並無貪生的難民民族基因,文化之中不給他人添麻煩的莊重,於生死置於櫻花開落之處外,尚將佛學應用於生活,此亦東亞國家唯一做得到。
公元八世紀大唐國的鑑真和尚東渡之前,聖德太子是第一個振興佛教的日本皇族。 聖德之有異於鄰國中國修佛的任何皇帝,是沒有關起門來離地隱修,而是推向生活,將佛理結合儒家和法家,推行新政,頒佈了憲法十七條。 頒佈的是憲法,不是聖旨。憲法開宗,首先定下佛法僧的三寶至上地位,皇室貴族,莫不遵從。這一條,已經杜絕了從此出中國的秦始皇、朱元璋之類暴君的可能,日皇不戀棧權力,不嗜命如狂,亦甘於被架空,長達近一千年,花開花落相對看得開,為日後的明治維新,埋下了伏筆。
聖德太子是日本史上了不起的人物,憲法十七條,已經定約和平安睦的立國精神。其中第十條:「絕忿棄瞋,不怒人違」,教誨當時的貴族,遇到不如意之事,不要暴怒、喧騰,即天大的事變,也要冷靜沉着應對。憑這一條,即可證為何日本並無其鄰國的網絡五毛黨,以及馬路街頭公眾場所暴發喧爭和各種打鬥。
日本人學佛,一學就抓得住重點。聖德太子將儒佛道相融的憲法十七條,貢獻之巨,不下於將東西方文化精髓交匯的明治維新。
一百年之後鑑真之來,才協助日本將佛學精英化,從此禪淨雙修,還有了自己的日蓮宗,衍生不同的門派,蔚然成為文化精英的制度。
到了十九世紀,西方的學者也對印度佛學有了研究。明治時代,日本的僧人去歐洲,查訪西洋的佛學心得,帶回東瀛。至此東西方文化的精熔,格局大定,佛教的生活,與由西洋學來的美學結合,遂有今日全民波紋不驚的靜慧生活哲學。
雖然二〇一八是明治維新一百五十周年,日本的文化改革,遠早於明治。單皇權向佛法俯讓,即與「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的淒美裝飾相比,人家的皇帝,一旦接觸外來的學問,是做實事的多。 二十一世紀,儒佛道在本來傳來的對海鄰國,全線崩壞,並復歸帝制。其中佛學當年有鑑真和尚為典範,今日的那一位大和尚,中國佛教協會會長,兼全國政協代表釋學誠,被舉報與尼姑合體雙修,亦即觸犯了美國的Me Too 罪。
只剩下日本,All al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