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雲走得多麼快 - 李碧華

看雲走得多麼快 - 李碧華

雨季,不管到哪多半遇上風雨,像台北高溫之外就是暴雨,像日本還有颱風。但書展後忙着為一個大型項目交功課,又得等美、日方翻譯,已累得賊死──一定要放假一定要放假!
知道日本有「飛燕」,但不知道竟是25年來吹襲的最強颱風。抵達那日(凌晨機)還沒太大動靜,先去了想去的地方還泡了溫泉,回酒店已午夜,睡得香──誰知翌日下午一瞧,滿目迷茫,雨打得玻璃大窗噼啪作響、痛快。酒店把面對JR站的房間留給我,因為我愛那各通道匯入大站及商場的人潮,繁華熱鬧,但如今停駛、閉店、白衣工人緊急維修,四下一片死寂……
超強颱風來襲,當然海陸空交通混亂,山泥傾瀉,停水停電,酒店也有短暫的電力供應問題,幸好解決了。
但人總是犯賤,坐不住,在附近蹓躂,店舖都關門了,在灰敗中,不少遊客掃興,小孩特別不開心──忽見一雙日本夫婦帶着哭鬧的孩子,指着天空:「看,雲走得多麼快!好特別啊!」不勝風力的灰雲飛竄,我們從不發覺,更沒抬頭細看一爿天,風雨飄搖時亦有奇觀,大家看了一陣,我還向夫婦點頭致意。天色、世情、人心、際遇是定數,但當中也有可觀之處,足以自勉和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