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們都只有二十歲,被一場頂尖雙年展選中,躋身最值得期待的二十個年輕人。她和白都有些孤僻,彼此卻極度融洽。白消瘦、面頰尖,說話刻薄,對人對己要求都極高。
少年成名,還是一夜之間,名利場高速運轉,要把兩人都絞進去。可很快她生了大病,身體吃力,精神也跟不上,不到一年,就被潮流拋在過去。
白則如日中天,從藝術媒體到時尚八卦,到處都是他的專訪,藝評家和記者一擁而上,解剖「今年最性感的大腦」。接着他瘋狂舉辦個展,還成為史上最年輕在××畫廊駐地創作的華人藝術家。他早年的一幅作品很快被拍出天價,為投資者收藏。
她注視着他越來越耀眼,和各界名流談笑風生。可才兩三年,新人一波波打上岸來,人們嫌他原地踏步。焦點轉到他的另一面──自毀人格、放蕩私生活、外語水平過低。
高潮來臨在當時他的新展覽上,人們都期待他遭遇滑鐵盧。他的理念和兩年前沒差,嘗試運用了新的媒體和材料,卻被罵作投機取巧。那之後白成了耍小聰明的代名詞。
她擔心去探他,安慰說那是看客的無情,不必當真。白笑容淒清:「我確實沒有更多工夫。他們以前說我有,我就信了,現在掏不出更多花樣,讓大家失望了。」
她以為輿論總是無常,再幾天又會反轉。可再幾天人們不再記得白。也好,她想,他可以清靜。直到聽到他墜樓,他的面孔又出現在報紙頭條,這敏感英俊的藝術家,是江郎才盡後自殺還是情殺,人人都憑着蛛絲馬跡審判案情。
男性時尚封面上是白學生時代的照片,他沒有表情冷酷對着鏡頭,有些性感又有些禁慾。那時他還不知道,有這麼多故事要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