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前外相莊漢生發揮幽默,說伊斯蘭婦女穿的黑罩袍像郵筒和銀行劫匪。許多英國人會心微笑,也有大量左膠指責這位金髮蓬亂的肥仔種族主義,並鼓吹所謂對伊斯蘭的恐懼症(Islamophobia)。
莊漢生的譬喻,唯一的錯誤,是郵筒為紅色,而銀行劫匪若蒙面者,那塊面巾會戴得緊,故此絲襪更佳。
阿拉伯婦女黑罩袍穿戴上街,令人驚嚇不安。我見過外國手抱的小孩,一個照面看見一名阿拉伯女人,只露出一對眼睛,神情大駭。台灣小說家王文興有一短篇,叫做「黑衣」,講一夕宴會,有一個幼童,坐在眾多成人之中,其中一個男子,席間高談闊論,是眾人歡笑的魅力人物焦點,但他穿一身黑衣服。小孩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一言不發,只是死盯着這個穿黑衣的男子。最後宴會在敬酒高潮,氣氛歡騰之際,小孩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眾人不解。黑衣男子一呆,隨即滿臉笑容,走向小朋友面前親自躬身舉杯陪禮。小說至此,戛然而止。一場戲,一群成人,一個小孩,一襲黑衣,一堆酬酢的對白。此外不着一字言詮,真短篇中之神筆。
莊漢生之郵筒劫匪喻,竟引起軒然大波。喜劇巨匠Mr Bean的羅雲艾敬遜,投書報刊支持:講笑話,唯一的罪過,不是歧視了什麼人,而是不好笑。
阿里士多德論喜劇之定義,是讓觀眾嘲笑比自己低級的愚人而得到歡樂;至於悲劇,是觀眾為比自己高級的人——如國王、將軍、王子——在舞台上戲中之衰敗而感到哀傷。
當然,有的題材須與時俱進,如不應嘲諷侏儒或唐氏綜合症患之類天生缺陷殘疾者。但阿拉伯婦女的黑罩袍,不是與生俱來的永久生理缺陷,若不想成為笑柄,很簡單,換上西方婦女的裙子,或離開西方文明國家,回到自己的家鄉。
一百年前的中國人,剃頭留辮子,在美國唐人街出沒,被洋人稱為豬尾巴(Pigtail),則甚貼切,比莊漢生高明。孫中山知恥,民國後下令剪辮,結束此一醜陋滑稽髮式。黑罩袍不像郵筒,像魔鬼魚或巫師多一些。表述此一文學譬喻,不必有任何歉疚。這種衣着引起心理不安。小孩看見恐懼,耶穌說:「只有小孩才可以到我這裏來。」幼童怎會有種族歧視?
幸好歐洲許多國家,終於一一覺醒,找回常識。荷蘭、法國、丹麥,已經立法禁止任何外來移民在公眾場合穿着黑罩袍。好極了。只是一層衣服,與種族無關。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種族主義,那麼西方國家的種族主義只嫌不夠,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