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到燶出身的惠英紅不怕捱苦,她非常孝順父母,她自幼已知道要爭氣,讓父母過好生活,無奈父親在她19歲時被癌魔帶走,母親十多年前也患上認知障礙症,每況愈下,前年也離開。這一集,紅姐分享了與父母之間難忘事。
「阿爸係滿州正黃旗人,細個屋企有錢,時勢亂,家人將佢送出嚟,錢換成金,幾十個工人陪佢帶古董同十幾箱金嚟港,最初太子道,成條街好多樓,因為太子爺關係,工人一離開莊園就呃佢太子爺,阿爸又賭吓,結果輸吓一間,輸到差唔多,香港已立立亂,因為阿爸輸咗身家,我哋自幼家規係唔准賭,爸爸落難去咗做工廠啤工工人。
「一次工業意外,爸爸俾啤針爆射爆右眼,左眼又遺傳弱視,視力受損失業,工都冇得返。爸爸身體唔好,佢係『病壞』,佢又跌傷過,做唔到嘢,留喺屋企煮飯同接送放學,阿媽就負帶我同妹妹出灣仔賣嘢。」
「如果冇船期嚟,冇水兵嚟,我哋唔使開工,爸爸會帶我哋去水塘玩,又會教我寫字。佢會親手廢物利用,教我哋畫箭靶,執爛遮整弓箭,又或者剪爛褲腳整沙包。佢其實本身好有學識,可惜生不逢時,佢讀好多書,學問好,佢係公子,細粒孱弱不堪,記得我哋調景嶺木屋都係爸爸自己搭,生咗細佬妹妹,爸爸自己買木條搭碌架床,又搭廚房枱,佢乜都識,又識織冷衫,佢手字寫得好靚。爸爸係我見過最有風度嘅人,溫文有禮,全家瞓樓梯底,我哋拎餸尾食,我見過爸爸喊,環境打倒佢意志。」
「爸爸臨死前迴光反照,好似冇事咁,我記得佢同我講『你放膽做,想做乜嘢都去做,你做任何嘢都啱』。呢句好緊要,所以我成日話畀自己聽,我冇做錯任何嘢。灣仔賣嘢時,我係大家姐,有時賣晒嘢會偷懶,媽咪追我九條街,飛我拖鞋,有次我講咗粗口鬧阿媽,阿媽激到暈,佢攞膠水喉真打我,膠水喉打落去會皮開肉裂。爸爸肉痛,用個身擋同我檔,我爸真係好錫我。」
「爸爸離開時,唯一得我夠膽去攬住佢。生離死別,每個人一定有,對我嚟講唔會好大,最傷感係我哋生活環境好少少,佢哋享唔到福,我哋喺街邊賣嘢日子,佢好健康,我拍戲做主角,我憑《長輩》拎影后,我將獎座放喺神枱,祖先嗰位。」
「我媽都好錫我,以前拍戲見我周身傷,佢會幫我捽跌打酒,一路捽一路喊,夜晚我幾夜收,佢都會煮定宵夜,佢成日講『我係為你好』。所以拍《幸運是我》時,呢句對白,我好大感觸,媽咪又喺段時間走咗,我好入心入肺。」
「媽咪一生辛苦,爸爸都係,我哋瞓街時,佢好健康,我拍戲做主角上番嚟,佢哋享唔到,我媽死時,都係唯一得我攬住佢,同佢唸經,我唔覺得係乜嘢一件事。佢係一個好傳統嘅媽咪,佢覺講出嚟好醜,到斷氣前都未讚我一句。」
「我媽咪好慳,佢啲錢收喺床下底,佢唔信銀行,我第一次買樓,佢同我反枱嗌大交,佢驚到啲錢冇晒,佢係咁嘅人,我要接受。我成日話我媽又醜樣,有得驗IQ,爸爸130,佢得80,我笑阿爸可憐先要佢,媽咪就笑,佢就係咁樣嘅人,冇得頂。」
「我童年喺灣仔賣嘢,有次唔好彩被拉返差館拘留,以前見細路可憐,畀10蚊可以贖,嗰次唔放,第一日扣完,兩日都唔放。媽咪大鬧差館,要上法庭,我媽咪係山東婆,嘈嘈吓就打交,仲搶人支槍,唔知點俾警察㩒住。我判咗入住保良局3個月,媽媽咪就日日大鬧保良局,我接受評估,法官見媽咪錫我,畀我返屋企母女團聚。」
「保良局每周有一日響大鐘,有個大鐵閘,30幾個等住畀人領養小朋友會衝出去搶頭位,有啲夫婦嚟揀小朋友,局中小朋友好渴望揀中自己,佢哋恨有個家庭,我見過,所以領養概念畀我好深。」紅姐好想畀啲愛待領養小朋友,佢話:「我三、四十歲時有個念頭,如果我結婚,唔會生小朋友,我想去領養。可能我自己行嘅路好辛苦,越大越知冇返過學係好慘,唔想住保良局小朋友行番自己舊路,就算結婚都會領養。」
撰文:比華利
攝影:林德雄
攝錄:葉君海
髮型:James Lee@HAiR
化妝:littlewhite
場地:金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