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足運起、中國夢難圓 - 沈西城

日本足運起、中國夢難圓 - 沈西城

「乾爸爹!乾爸爹!」球賽到最後關頭,我發狂地吶喊,此時此刻,已無國界之分,種族之別,日本戰比利時,臨完場,賽成二比二平手,日本多捱一分鐘,便到加時。孰料正是這最後時刻,厄運降臨,日本求勝心切,後衛空群而出,敵隊前鋒伺機突襲,回防不及,城池失守,二比三飲恨俄羅斯。東洋武士含淚向球迷鞠躬,日本球迷一掬同情淚,愁雲一片。情緒平復後,揮手告別,走進休息室。挫敗的痛苦未曾歪曲傳統道德心,仍舊把休息室執拾整齊,一塵不染。FIFA營運主管詹森斯讚美日本隊是所有球隊的榜樣,而我則更欣賞日本人敗而不餒的精神、高尚的道德品格。別小覷,咱們有嗎?即便有,我怕也看不到了,只好寄望後代小輩家祭毋忘告西城。
回說日、比之役,日本打進的那兩個球,盡顯優秀技術,面對高大比利時守衛,毫無怯意,果斷、冷靜地把球送進門下死角,守門縱有好身手,還是鞭長莫及。老廣東看球經驗豐,早已批日本隊會有好表現「非洲佬大隻纍纍,都無有驚,照撞照撼,駛驚你哋啲白種人?」講的是日本對塞內加爾之役,汽車撞坦克,前仰後翻亦毋懼,日本人自我意識良好:世人平等,哪怕身高體重?一於拼個明白。別以為容易,十四億人口強國便做不到。足球素有恐韓症,「一遇南韓仔,挑!就發軟蹄,點贏?」老廣東大發牢騷。南韓之後又染恐日症,大抵已忘六、七十年代日本連小小的香港也贏不了。球王張子岱曾經說過:「那時我們中華民國隊(實則全是香港球員)所向披靡,小日本哪在我們眼內!」因而有「魚腩之名」。可到了八十年代,日本已非小兒郎,搖身變成「有骨魚腩」,鯁敵喉嚨!你沙場輕敵,便麥城敗走。九十年代,日本足球騰飛,不到二十年已成亞洲強隊,別說香港,國家隊每遇之,多俯首稱臣。東北老大不服氣:「西城老弟!你這人咋的,長他人志氣滅咱威風,他媽的!你不見廣州恆大、上海上港屢敗小日本嗎?」我仿東北語調:「說啥的,老大呀!那是俱樂部球隊,借住超級外援勢頭,才能小勝一二,換上中華壯丁,哪場不輸?」哼!不懂謙恭沖和,只會夜郎自大。「媽的!零二年不是打進了世盃決賽週嗎?」東北老大抬槓。對對對!那年十二億人民敲鑼打鼓,聲騰九霄,慶祝國家隊打進決賽週,歷史創舉也!我呸一聲,澆冷水:「老大!別狗咬豬尿脬,興奮過了頭,憑的不是咱們實力。要不是日、韓聯辦世界盃,不用打外圍賽,幫了一把手,我們如何擠得進?成績如何?哈哈,三零部隊。不是榮譽,而是羞辱。」老大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啞然無聲。零二年受挫,滿以為會痛定思痛,全面改革,豈料……不,我錯了!確有改革,不是聘請洋領隊嗎、領導重金打氣唄?可只改了優點,革不去缺點,老大,咋整?水準停滯不前,亞洲也衝不出,況乎世界?開玩笑!
山雞變鳳凰,全然要多謝德國足球大師克藍瑪,六四年東京奧運接帥印,身為國家足球隊領隊外還指導日本各國地區大學、高中足球隊的教練,灌輸現代足球知識、技術,臨別授予錦囊:日本要辦全國聯賽,提升水平。五十年後,發光發熱,威震全球,日、比之戰,乃近年罕見的高水準比賽,精彩絕倫。上海佬又來搭嘴:「阿勒弗是有超級聯賽嗎?」我責怪:「儂懂啥個纏頭勁?踢球要講搭配嘛!硬件來是,軟件弗不來勢,有曬個屁用!」上海人圓滑,乖乖受教,低低道:「中國足球一定會立起來格,團結就是力量!」這一下老廣東扯火了:「講吖嘛!團結個屁,散收收,各自為戰,你睇埋我嗰份,啱嘛?兄弟!」夢者多多,餘力寥寥,中國足球,荊棘滿途,險關重重,實難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