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在德國的重要性,當然不只是體育強項那麼簡單。德國人平日很難有機會公開宣揚愛國激情。只是每到世界盃,他們對民族性的反思可以藉着足球之名暫時停止。
我家所在的小區,這個月有不少人在陽台掛起國旗。而一有德國隊的比賽,道路交通就暢通無阻,文藝活動門票大打折扣──因為人們都在家中看球。
星期六訂晚班機從倫敦飛法蘭克福,漢莎航空一如既往得延誤兩小時。飛機啟航後機長廣播:「女士們、先生們,抱歉延誤這麼久。原因一言難盡,不說也罷。也許你們更關心現在的比分,我們和瑞典還是一比一。我會定時向大家匯報最新賽況……」
時間就是那麼巧,我們的航程差不多是這場小組賽的全部時間。從頭到尾,機長都在報一比一,乘客伸長脖子聽廣播一直聽到下機。剛進入航站樓,就有群荷槍實彈的警察在遠處大叫。我心裏一驚,法蘭克福是德國第一大機場,人們說如果德國有911,應該就是炸這個機場,今天終於被我撞到了嗎?警察走來怒吼幾聲:德國隊在最後一秒硬是攻入一球,戰勝瑞典。不等他們的新聞轉播完成,我身邊的乘客也狂叫不已。
之後轉乘火車, 半夜12點月台都是人,臉上畫着德國國旗,手裏拿着啤酒,高興瘋了。有個喝醉的老頭,激動狂吻每個路人,要分享喜悅。德鐵接下來幾班取消的取消,延誤的延誤。到海德堡已經兩點,還有不少人在街上慶祝,地上還有早前放煙花的痕跡。
出租車司機是伊朗人,是那天我遇到的唯一一個不是德國隊粉絲的人。我以為終於逃過足球,這位大哥滔滔不絕說起伊朗隊的表現:「這是我作為伊朗人在德國最驕傲的一年,我們進了世界盃哦!」
這一晚,是無論如何逃不過足球了。